“速回家，有要事。”
邱恩珠和邱笙笙向来孝顺，收到短信后都马上赶回了家中，但在得知父亲这个听上去简直荒谬的计划时，两姐妹都不淡定了。
“我不同意！”邱笙笙更是失控地尖叫起来。
邱恩珠安抚地拍拍妹妹的肩膀：“笙笙，你冷静一点。”
邱笙笙依旧十分激动，眼睛也霎时红了：“我怎么冷静？姐！你难道没听到吗？爸不要我们俩了！”
薄晏卿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我没有不要你们。”
“可你非要去做那个什么破实验！”邱笙笙哭喊着，“你自己也说了，很可能有去无回！”
“不是很可能，是有可能。”薄晏卿说。
“我不管！”邱笙笙突然哭着扑倒在薄晏卿怀里，“爸，你不要去好吗！我们父女三人在一起就够了，没有了妈妈，我们也可以很幸福！”
薄晏卿无奈地抱着她，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
从小到大，邱笙笙都很坚强。
小学时，曾经有隔壁班的调皮男生欺负她，骂她是没妈的孩子。
可邱笙笙半滴眼泪没掉，凭着自己两年跆拳道课外班的底子，几分钟就压制住了小男生。
还十分淡定地冲围观的小朋友喊话：“还有不服的吗？”
他从没见过邱笙笙这么难过。
以至于有一瞬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呢？
“笙笙。”邱恩珠轻声唤着妹妹。
邱笙笙回头看向姐姐，露出一张满是泪痕、哭得皱成一团的脸。
“爸为了我们，已经坚持了太久了，”邱恩珠说，“让他去见见妈妈吧，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真的快乐了。”
邱笙笙慢慢止住了哭泣，只是因为惯性，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咽。
“我们要相信，爸爸一定会成功的，”邱恩珠的尾音里也有一丝颤抖，“爸爸不在的日子里，还有姐照邱你呢。”
她抱住薄晏卿：“爸爸，我祝您......能成功见到妈妈。我和笙笙会好好的等你回来。见到妈妈后，请您帮我转告她——我们一直都在想念她，我们永远爱她。”
薄晏卿鼻头一酸，视线也被水雾笼罩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薄晏卿每天在医院，都忙着进行工作上的交接。
许翊每次遇到他都是一脸的悲壮，让薄晏卿哭笑不得。
这天在楼梯间遇到时，许翊把他拉到了拐角没人的地方。
“两个事，你下个月那个计划......我一个人搞不定，我想来想去，觉得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是江锦亦，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打算这几天找他沟通下。他应该会答应的，毕竟你跟......你跟云初的感情有多好，他当年也是见证了的。”
薄晏卿想了想：“行。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啊？”许翊突然踌躇起来，“我前几天去市里开学术报告会时，见到丁柔云了。”
丁柔云是景晨医院任职的医生，业务能力极强，长得也很漂亮，人称外科室花。
这朵高傲的“室花”却在见过薄晏卿一面后便沦陷了。得知薄晏卿丧妻多年一直单身后，便热情似火地对他展开了追求，还旁敲侧击地把薄晏卿唯一的那段情史打探了个清清楚楚。
无奈薄晏卿始终不为所动，对她一直客套而生疏。
半年前，丁柔云终于死心。怕自己触景生情，还因此离开了景晨医院，另谋高就了。
“所以呢？”薄晏卿对许翊挑了挑眉毛，问道。
“嘿，你可真是......”许翊本想说你可真无情，可想了想他对丁柔云确实不曾有过半分情义，说这话也是多余。于是继续说道，“她这几天在咱们市公干，想见你一面，托我问问你愿不愿意。”
见薄晏卿的嘴型马上就要说出个“不”字，许翊赶紧出言阻止：“你可别急着拒绝啊！又不是要你相亲，人家这次来，一部分也是为了咱们医院的几个技术攻关，于情于理，你这当院长的跟她见个面都不为过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是下个月才留职停薪吗？这会还有义务为咱们医院发光发热吧？”
“好吧，”薄晏卿叹了口气，“那就......见一面吧。”
第四十九章
在许翊的安排下，几天后，薄晏卿和丁柔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了。
然而，丁柔云终于见到薄晏卿的喜悦，很快就被震惊取代。
“什么？”巨大的震撼之下，丁柔云漂亮的脸扭曲得几乎变形，“你要提取上载自己的意识？”
“恩。”薄晏卿淡定地回答。
“薄晏卿，”丁柔云顿了顿，“你太疯狂了！据我所知，这项技术没有任何ノ亅丶1 徰裡临床经验，危险系数非常高。”
“是，我的意识提取后很可能无法再回到脑组织里，从此变成一个没有感知的植物人。而且，在意识平行世界里，我也不一定能遇到云初。或者遇到了，她也不一定会再次爱上我。”薄晏卿波澜不惊地说。
“什么意思？”丁柔云更加惊讶了，“你不打算把意识芯片的时间维度设置到她跟你在一起之后？”
“不，”薄晏卿的语气很坚决，“我很后悔在一起之后并没给她带去过什么好的回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被误会、离婚、患病、离世......哪一件都让她痛苦不堪。”
“可这些都是有原因的，错不在你！何况你们后来复婚了，还有了笙笙！”丁柔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抱歉，这些......是我打听到的，不一定准确。”
薄晏卿笑了笑：“很准确。但即便如此，仍不足以弥补我对她造成的伤害，不管我是不是无心的。我原本可以给她更多信任，原本可以陪她一起挨过苦难。”
丁柔云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弥补这些，你宁愿以身犯险，去拼那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对吗？即使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有可能变成一个植物人？”
薄晏卿说：“不。”
在丁柔云讶异的目光里，他缓缓道：“不是为了弥补什么，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太想她。十八年来，这种想念没有一刻停止。”
他起身：“听许翊说，这次医学大会，你对景晨的课题有很大帮助，谢谢你。未来的日子，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先回医院了，还有不少事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