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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音书程迟小说在线阅读

阮音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老板娘小心赔笑,“李姐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我怎么敢看不起?可是我们店衣服的用料是全芒城最好的,从来没有裂开过,这……”这女人是街道办的,要是得罪了,她随手开个罚单或者在她的裁缝店审批表上盖个不合格的章,那她的裁缝店就完蛋了。李姐眉毛一竖,更炸了,“你什么意思?嫌我太胖,把你家的好布料给撑坏了?”...

主角:阮音书程迟   更新:2022-11-15 12: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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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音书程迟的其他类型小说《阮音书程迟小说在线阅读》,由网络作家“阮音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板娘小心赔笑,“李姐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我怎么敢看不起?可是我们店衣服的用料是全芒城最好的,从来没有裂开过,这……”这女人是街道办的,要是得罪了,她随手开个罚单或者在她的裁缝店审批表上盖个不合格的章,那她的裁缝店就完蛋了。李姐眉毛一竖,更炸了,“你什么意思?嫌我太胖,把你家的好布料给撑坏了?”...

《阮音书程迟小说在线阅读》精彩片段

阮音书暗暗叫苦,胖子招谁惹谁了,犯得着这么歧视吗?




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黑着脸进裁缝店,把一条碎花裙子往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你这儿买的裙子,还特意花钱让你给我改良过,结果你就是这么改的?我刚穿上去,腰上的线头就崩开了!看不起我,故意恶心我是吧?”




边说着,她指着差不多10厘米长的裂缝,朝老板娘怒目横眉,一副讨不到好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老板娘小心赔笑,“李姐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我怎么敢看不起?可是我们店衣服的用料是全芒城最好的,从来没有裂开过,这……”




这女人是街道办的,要是得罪了,她随手开个罚单或者在她的裁缝店审批表上盖个不合格的章,那她的裁缝店就完蛋了。




李姐眉毛一竖,更炸了,“你什么意思?嫌我太胖,把你家的好布料给撑坏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李姐火冒三丈,气得不轻,“我看你贴门口广告那么响亮,说什么有全芒城最好的裁缝工,我才到你店里来买衣服!最好的裁缝工呢?倒是给我修修看!要是这裙子修不好,你这就是虚假广告,欺骗老百姓,必须要关店!”




老板娘眼前一黑。




她哪有什么最好的裁缝工?纯粹是为了招揽客人而吹牛皮写的。




店里唯一会点裁缝的人就她一个,还是个半吊子,不然也不会给李姐缝了裙子却一穿就崩开。




阮音书看在眼里,暗道天助我也。




她还在想要怎么拿下这份工作呢,老天就给她送机会了。




她上前一步,扬声道:“李姐,不好意思,当时老板娘病了,状态不太好,所以裙子才出了岔子,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免费帮你缝补,保证不会看出任何痕迹,也不会再崩裂开。”




她一席话,既给了老板娘台阶下,又把矛头转移到她身上。




身为时装设计师,缝纫是基本功,她有绝对的信心处理好李姐的裙子。




老板娘却不领情,横了她一眼,“你是谁?缝补衣服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要是李姐的裙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阮音书朝她眨眨眼,肉呼呼的脸上竟迸发出耀眼的自信,“如果我补好了裙子,你把缝纫工的工作给我,怎么样?”




老板娘当然不信她有这手艺,但她很会算计。




既然阮音书逞英雄,自个儿冒出来,她干脆就把责任推到阮音书头上,就算阮音书把衣服缝坏了,她大可以说是阮音书的责任,李姐怪罪不到她头上,自然就动不了她的裁缝店。




打定主意后,老板娘面上露出笑容,“她说得没错,店里的裁缝都是她做的,李姐可以让她试试,要是没缝好,随便李姐怎么处置她!”




李姐看向阮音书胖乎乎的身体,有些嫌弃,“要是缝坏了,你得赔我三件!”




这裙子10块钱一条,要是赔三件,那就是30块钱,根本就是故意刁难人。




她就是故意恐吓阮音书,要是她没胆也没手艺,肯定不敢拦这活。




阮音书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胆怯,转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我用一下缝纫机。”




“行。”老板娘很好奇她要怎么做。




这裙子裂口很大,全是各种线头,普通的缝纫技术就算能缝好,也会留一条难看的缝补痕迹,李姐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她到底有什么法子?




就见阮音书坐在缝纫机前,有条不紊地装针,拧螺丝,然后选针脚,准备底线,装好锁芯,然后上线,拉线头,一步一步地做得干脆利落,最后把裙子放上压板,把压脚搬下压住裙子。




一切准备就绪,转动手轮,脚蹬机器,开始缝纫。




吭哧吭哧的缝纫机声音,听得众人面面相觑,店里还有几个客人被吸引注意力,都凑过来看。




其中,还有懂缝纫的老太太。




看到阮音书没按常规的缝纫方式操作,嫌弃地摇摇头,“架势摆得挺足,可惜是个门外汉。”




“谁这么缝衣服?我看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瞎操作。”




“好好一条裙子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了……”




老板娘见状,明显感觉到李姐气压越来越低,顿时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竟信了那死胖子的话。




她硬着头皮给李姐赔笑,“李姐,其实我不认识她,根本不知道她打哪儿来的,这衣服逢坏了可不关我的事……”




话没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天哪!居然还可以这么逢?”




老板娘拨开人群往里一看,正好看到阮音书收针。




再看裙子那裂口,她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这这这……”




哪里还有什么裂口,早就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用针线绣成的牡丹花。




缝纫针脚极为讲究,牡丹花瓣栩栩如生,仿佛就是专门设计上去的,让本来中规中矩的裙子变得时尚别致,好看极了。




李姐爱不释手,看阮音书的眼神彻底变了,“我让人做过不少衣服,衣服破了也没少让人缝补,可从来没有人想到用绣花来修补衣服的裂痕,这想法太妙了!”




边说着,她迫不及待就进试衣间把裙子换上,然后站在镜子面前一顿臭美地照。




看得旁边的客人一阵羡慕,“本来裙子的腰部没什么花纹,收腰还不好,特别显得腰粗,但是绣了牡丹花,腰线还往回收了几针,腰上的曲线和美感都出来了。”




“这可不只是缝衣服那么简单了,这姑娘也太会了吧?”




那瞧不起阮音书的老太太也服气得不行,“姑娘,你不只是会想,而且手艺也不错,我敢说整个芒城找不出绣工比你好的人。”




“您太夸张了,我这只是雕虫小技罢了。”阮音书挺谦虚的,毕竟这是基本功,她觉得没什么好炫耀的。




她转头看向老板娘,微微一笑,低声道:“老板娘,我可以来店里当缝纫工了吗?”


李姐看了看老板娘,又看了看阮音书,果断选了阮音书,“旁边就有一家卖衣服的有缝纫机,老板娘我也认识,走,上那儿去!”




老板娘不信邪。




李姐找阮音书就算了,其他人难道也找阮音书不成?




她们可都是她的忠实客户!




结果下一秒,店里的其他人纷纷跟着李姐出去,看都没看老板娘一眼。




“我也去!我这儿好几件衣服要改呢,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上回给李姐绣的牡丹花太好看了,我姐看到了非要让我也找阮音书绣一个,非要她绣不可。”




一溜烟的,全跑了个干净。




老板娘傻眼了,眼睁睁看着店里的客人像跟屁虫似的,全跟在阮音书屁股后面,鼻子都给气歪了。




旁边那家服装店的老板跟李姐是熟人,二话没说就借了缝纫机。




然后,大家大包小包的,把衣服全堆在阮音书面前。




把阮音书吓了一跳,“这么多?都让我免费帮做可不行。”




“当然不是白做工。”李姐还挺好说话,“老板娘那边绣一件衣服收1块钱,你绣工这么好,我给你1块5一件,怎么样?”




那是真的很大方了。




不过,她买得起这么多新衣服,这点钱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其他人觉得这价格有点贵,可阮音书的手艺实在没得说,1块5一件不亏,于是纷纷点头。




阮音书粗略扫了一眼,至少十来件衣服要改,要是都改好了,差不多能收到20块钱!




这对穷得叮当响的她来说,简直是巨款!




“你们等等,我现在就绣!”阮音书干劲满满,马上就开工。




她手艺好,动作娴熟,速度也快,光是看着她做,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只见她动作有条不紊,先拆下缝纫机的压脚螺钉,拉开推板,把绣花板装上,对准绣花板上的孔。




然后把衣服放好,采用9号机针,然后放下压脚扳手,把底线引出来,便正式开始绣。




分别用了几种针法,长针,包花针,仿手绣,人字针,稀三角,绣出来的花纹别致又精巧,栩栩如生,还各有特色。




玫瑰、水仙,甚至蝴蝶,小鹿,不是一成不变的牡丹,看得旁边的女人们目瞪口呆。




“我第一次知道,绣花还能这么绣,真是神了!”




“你打哪儿学来的手艺,实在太特别了,我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大家拿着改良好的衣服爱不释手,对阮音书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1块5的钱,花的实在太值了!




连这家服装店的老板都叹为观止,“可惜我这里不招工,不然怎么可能放过你这样的人才?”




“只是学了个混饭吃的手艺罢了,没那么夸张。”阮音书一边谦虚,一边美滋滋地收钱。




总共收到23块钱,大赚了一笔!




李姐捧着衣服爱不释手,又长吁短叹的,“没地方招裁缝工,那你的手艺不是白费了?要不这样吧,我帮你留意一下,如果有裁缝或者做衣服的工作我就找你,咱们相互留个联系地址?”




她是真的欣赏阮音书的手艺,别人的都看不上了,阮音书要是不见了,她以后找谁给她改衣服?




阮音书没道理不答应,很快就写了联系地址给李姐,但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80年代的小县城,对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她来说,机会还是太少了。




只是给人改衣服,绣个花什么的,赚点生活费还行,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她还是没放弃服装设计的梦。




但这需要一个机会。




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在此之前,她还是要赚够本钱。




做点什么小买卖,既不花太多本钱,又能挣到钱呢?




阮音书又想到了上回碰到的厂子工人们,灵光一闪。




县城周边有不少国营单位,大厂小厂一大堆,厂子里那么多工人,吃饭肯定是个问题。




上回的大哥说厂子里有食堂,吃的大锅饭,但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天天吃太腻味了,要出来吃别的换换口味。




有需求就有商机啊。




阮音书立刻坐车到厂区去。




正好是傍晚,工人们出来买饭的时间。




厂子外头有个大婶在卖饭,摆了两个板车,板车上放着一个个盒饭,看起来不算太干净,也不冒热气儿了,但还是卖得很快。




阮音书凑上前去问一个买饭的大叔,“叔,这盒饭多少钱一份啊?”




那大叔笑得憨憨的,“一肉一素,1块钱一份,贵着咧!”




阮音书看了一眼。




说是一肉一素,实际上没几片肉,卖相也一般,确实不太值这个价。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买?”




“食堂吃多了腻味,偶尔换个口味呗!有些工友是因为干活多,肚子饿的快,食堂给的饭太少了,不够吃,只能出来再吃点。”




阮音书心里有了计较,又坐着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婶的盒饭确实不愁卖,很快就销售一空,连馒头都快卖光了。




她心里很快就有了底。




馒头都卖得动,以她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没道理卖不动。




问题是,做什么呢?




干脆做意大利面吧。




简单易做又美味,对厂里的工人来说也新鲜,不管是打牙祭还是填饱肚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说干就干。




当晚,阮音书就摊开纸笔,开始做规划。




做饭用的锅碗瓢盆,家里有现成的,需要买的是食材,配料和装饭用的包装盒,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好在今天做衣服赚了点小钱,启动资金勉强算是有了,不用再低声下气向程迟借钱。




跟他闹翻了,暂时也不想看到他。




另外,家属院距离那片厂区不算近,如果做好了拿去卖,交通工具是个问题,坐公车根本不直达。




最好的办法是在厂子旁边租个地方直接做,做好了就拿过去卖。




问题是,厂子附近有这种地方?




阮音书想到了李姐,于是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人。




李姐一听她想要找的地方,愣了一下,“我倒是知道厂区那边有个废弃小厂,老板经营不下去倒闭了,厂子里头的仓库和厨房就废弃了,那老板我认识,可以帮你打声招呼,但是你用来干嘛?”


废弃厨房不要紧,打扫干净就行,还能省一笔租场地的钱。




阮音书更有信心了,“我要卖盒饭。”




“你还会做饭啊?”李姐瞅了瞅她胖胖的体型,有些不可置信,“卖盒饭是很辛苦的,你确定要做?”




“做哪一行不辛苦?只要是堂堂正正挣钱,再辛苦也值得。”




李姐以为她急需要钱,倒也没说什么,帮她去问了那废弃厂房的老板,很快就得到同意的结果,并把地址写给了阮音书。




有了这张地址,阮音书心里更有底了,只觉得前途一片大好。




胖胖的身体走起路来都轻松多了,回到家属院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姑娘,似乎等了她挺久,见她回来得这么晚,脸色立刻拉下来,“你跑哪去了?该不会又去勾引什么陈科长,给我哥戴绿帽子吧?”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程迟的妹妹,程娟。




见阮音书没吭声,她双手叉腰,气道:“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对阮音书那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并不稀奇。




当初原主的妈挟恩图报,逼程迟娶原主时,程家除了心里愧疚的程父没吱声之外,其他人都强烈反对。




刁蛮任性,一无是处的死肥婆,根本配不上他们家有出息的儿子!




带着这种偏见,程娟自然不会给阮音书好脸色。




在她眼里,阮音书就是拱了她家白菜的肥猪。




阮音书扶额,“你怎么来了?”




程娟有一瞬间的心虚,“这里是家属院,我是我哥妹妹,也是家属,凭什么你能来白吃白住,我就不能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开门给我做饭,我快要饿死了!”




程娟是程迟的妹妹,年龄上却跟阮音书同岁,而阮音书的灵魂到底是30岁的成年人,没心思跟她计较,默默打开门,然后去厨房。




程娟稀奇地看了她几眼。




这肥婆怎么变得这么安静,怪让人不适应的,以前说她一句,她都要跳脚骂人。




阮音书哪知道程娟在想什么,她今天在外头奔波了一天,肚子也饿了,确实也要做晚饭,于是顺手也做了程娟那份。




动作麻利地把洋葱、大蒜、青红辣椒和番茄都切成丁,准备好油、盐、胡椒粉摆好,阮音书就下锅煮意大利面。




10分钟后面熟,捞出来控水,放在一边,就开始炒最精华的意大利面酱,切成丁的洋葱、大蒜、和番茄下锅,没多久,香味四溢,闻得人食指大动。




装盘上桌,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就做好了。




端出来的时候,程娟窝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




眉眼之间,分明是明晃晃的疲惫。




程娟是挺黏着程迟的,直接跑来家属院却是头一回,而且看她这样子,明显故意隐瞒了什么。




阮音书看不懂了,这位小姑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看什么看?”程娟中气不足,瞪了阮音书一眼,看到她端出来的意大利面,一张脸拉下来,“我难得来一趟,你就给我吃这个?连点肉末都没有,是不是看不起我?”




“家里没什么肉,你将就着吃吧。”阮音书淡淡道,自顾自坐下来吃自己的,没再搭理她。




程娟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一张脸涨红了,然后气呼呼坐下,直接给自己盛了一大碗。




一吃,停不下来了。




乖乖!




这面明明连肉末都没有,为啥这么好吃?




这嫂子鬼上身了?明明以前根本不进厨房,不会做饭的。




程娟几乎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又盛一碗,根本停不下来。




阮音书要减肥,所以早早停了筷子,问道:“味道怎么样?”




吃过的人都说好,才是真的好,那她摆摊卖意大利面,就妥妥的没问题了。




“唔唔……”程娟连连点头,光顾着吃,根本顾不上说话。




末了,意识到自己竟给阮音书捧场,她轻哼一声,“我听说你跟我哥闹翻了,还要闹离婚?是我哥提的离婚吧?所以你学做饭讨好我哥?”




“你听谁说的?”




“一个叫刘梅的女老师。”




又是刘梅。




不到处搬弄人是非,她心里就不舒坦是吧?




阮音书无语,“你少听刘梅乱说,我跟程迟是要离婚,但是是我提的。”




程娟当场就炸了,“当初是谁要死要活,非要嫁给我哥?我哥都没提离婚,你凭什么提?刘梅果然没说错,你就是看上她男人,还想倒贴那个什么陈科长,给我哥戴绿帽,对不对?”




“你以为你跟我哥离婚,人家陈科长就会瞧上你?人家陈科长已经娶老婆了,老婆还是有头有脸的刘老师,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人家刘老师争男人?你以为人家陈科长像我哥那么老实,会被你骗,然后娶你吗?”




两人都不知道,这个时候,门外站着刚回来的程迟。




薄薄的门板根本不隔音,挡不住屋子里头的话。




他一只手搭上门把手,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又放了下来,但也没有离开。




这些天的阮音书太古怪了,甚至头一回跟他提出离婚,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好听听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阮音书的声音悠悠传来,“你说得对,我不配,所以我自动退出,放程迟自由,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你!”程娟被堵得哑口无言。




明明阮音书说的是对的,可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呢?




“就算要提离婚,那也是我哥提,是我哥不要你,你没资格甩了我哥!”




这个话着实刺激人。




阮音书皱了皱眉,但没有发作,“他提也行,反正结果都一样。”




跟程迟结婚的是原主,不是她,而这桩婚姻本来就有名无实,她一开始就决定离婚。




这些天跟程迟相处,发现他确实讨厌自己,讨厌到轻易被刘梅三年两语挑拨,宁可信刘梅颠倒黑白,也不信她的解释,甚至一度想动手打她。




阮音书不是抖M,没兴趣继续讨好他,忍受他的臭脸色。




这婚,迟早是要离的。




门外,程迟紧紧握着拳头。




阮音书为什么非要离婚?




难道真像娟儿说的,她对陈科长余情未了?




这么一想,程迟脸上更是阴霾密布。




本就是阮家挟恩图报,逼他娶她的,换做以前,阮音书敢提离婚,他当天就能拉她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可是现在,心里像扎了一根刺,说不上来的五味杂陈。




如果阮音书当着他的面,再提一次离婚,他会答应吗?




程迟迷茫了,更迷茫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这时,妇联办公室的闫主任正好来找来。




见程迟脸色难看,闫主任暗暗摇头。




这对小夫妻是整个家属院最让她头疼的了,隔三差五闹一出,简直要成家属院的日常笑话了,家属院一半的笑料都是他们身上来的。




“程主任,要是你媳妇再闹,你就把她送回老家,别让她再拖累你。”闫主任苦口婆心的,她像家属院里的多数人一样,打心眼里觉得阮音书配不上程迟,“你不用愧疚,你媳妇签了保证书,白纸黑字是她自个儿签的,你把她送走是有根据的,怪不了你的。”




“什么保证书?”




“她没跟你说?”闫主任很快把保证书拿来,“当时陈科长媳妇来投诉,说你媳妇纠缠她男人,还在她婚礼上闹,我就找你媳妇谈话了一回。”




程迟不知道还有过这回事,脸色难看至极,“阮音书怎么说?”




“她说她缠着陈科长,是因为你不搭理她,所以她是在故意气你,还说你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她没道理丢下你跑去缠陈科长。”闫主任是不信阮音书的,“真的是这样吗?只是你跟你媳妇在闹别扭?”




听着闫主任的话,又看了看保证书上的内容,程迟恍惚了。




保证书上明晃晃写着,阮音书保证以后不再纠缠别的男人,好好跟他过日子。




而这些天,阮音书确实安分,没再招惹别的男人,对他也有意无意地示好,难道真像闫主任说的,阮音书心里是有他,之前只是在抗议他对她太冷漠?




可她刚才分明斩钉截铁要离婚。




程迟被搞糊涂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想跟现在的阮音书离婚,于是他对闫主任说:“之前确实是我太忽视她了,所以她才会跟我闹脾气,以后我会好好管束我媳妇,不让她再给家属院添麻烦。”




一句我媳妇,听得闫主任一愣。




以前程主任对阮音书可是直呼其名的,亲口说是他媳妇,这还是头一回。




这小两口的关系,好像也没传闻中那么恶劣啊。




程迟拿着保证书,眉头拧成一团。




阮音书又要离婚,又跟闫主任说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前后说自己自相矛盾。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思及此,程迟转身离开。




阮音书不知道程迟回来过,还在门外听到她跟程娟的对话,她就是好奇程娟到底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关你什么事?我来这儿碍着你了?”程娟恼羞成怒,很显然不想让人多问。




阮音书觉得她的态度不对,明显有事瞒着,但是既然不肯说,那她也不好多问。




还是把精力放在卖盒饭的事情上。




拿着李姐留下的纸条,阮音书决定第二天就去看看。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起了个大早,简单吃过早餐,就根据纸条上的的旧厂房地址,直接找过去。




厂房虽旧,但厨房还挺大,该有的基础设备一样不缺。




水龙头有水,水泥砌起来的灶台上有锅有铲,旁边还有不少瓢盆,虽然都积灰结蛛网了,但是洗干净了就能用。




阮音书卷起袖子,就吭哧吭哧地开干。




该打扫的打扫,该刷的刷干净,然后往水缸里装满水备用,再到厂子外头把废弃的旧木头扛进来,拿斧子劈开当柴火。




她兜里只有20来块钱,买煤气来烧实在太奢侈了,直接烧柴能省不少钱,而且柴火烧出来的饭更原汁原味。




艳阳天,又闷又热。




阮音书拖着一身肉忙活实在太折磨了,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后背甚至结了一层白白的汗霜。




等到旧厨房焕然一新,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天色就开始暗了,而她累得瘫坐在小板凳上喘大气,一动都不想动了。




勉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属院,程迟还是不见踪影。




只有程娟杵在客厅,看到她一身汗湿,嫌弃地捏鼻子,“你干啥去了,一身臭汗!”




阮音书很肯定,如果她说她是为了出去卖盒饭做准备,程娟一定会笑话她,所以她没有自讨没趣,只说了一句,“出去锻炼了。”




“你这一身膘,还知道锻炼啊?”程娟撇撇嘴,摸着肚子催促,“我饿了,你快去做饭,就做昨天那个意什么面。”




真会使唤人。




阮音书无语,先去洗了个澡,浑身清爽了,才进厨房去做饭。




实在太累了,吃完饭,阮音书倒头就睡,然后第二天,揣上全部的钱,直奔农贸市场。




炒菜用的油盐酱醋要买,面、番茄等食材要买,还有装饭的食材,一次性筷子等等,还有旧仓库的锁头也要买,不然被人进去偷东西,那她这些天的功夫全白费了。




林林总总,零零碎碎,总共花掉了21块8毛,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要是失败了,她可就没钱重来了。




把东西都装上从旧厂房翻出来的老式手推车里,吭哧吭哧拉到厨房里,一看天色,已经一个早上过去了。




赶做午饭拿去卖,肯定是来不及的。




阮音书累得腰酸背痛,缓了好一会儿,才拿了水桶和毛巾,在旁边的卫生间洗了个简单的澡,除去一身臭汗,然后开始做自己的午饭。




李姐正好过来看看,发现她真的在,很惊讶,“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还真要卖盒饭啊?”




“暂时没有别的工作,先卖盒饭挣点钱。”阮音书没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




不偷不抢,凭自个儿努力挣钱,有什么好丢脸的。




至于吃苦受累?




前世996甚至007的日子不在少数,她也没抱怨过一句,今生一无所有,只有碍事的一身膘,开局简直地狱模式。




但那又如何?




有困难就克服,她从来没怕过!




“李姐吃午饭了吗?我正要做,这也是我要卖的盒饭,要不要尝尝?”阮音书笑道,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李姐家境不错,从小娇生惯养,吃的自然也不错,是不大瞧得上卖给工人的盒饭的,一来不卫生,二来味道一言难尽。




可是阮音书把厨房收拾得干净整洁,配料食材摆得整整齐齐,卫生这块完全没问题,可是盒饭味道能好吃吗?




李姐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她臊红了脸,没好拒绝阮音书,只硬着头皮说:“你少做点,我吃得少。”




先象征性地吃几口,然后再找地方吃好点的吧。




李姐就坐了下来,反正也无聊,干脆就看阮音书做饭。




阮音书动作麻利,烧水下锅煮面,切番茄拍蒜头,有条不紊的忙活开来,看得李姐眼睛一眨不眨。




她觉得阮音书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无关外表,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静和自信,让她不管是做衣服还是做饭,看起来都那么专注。




有种别样好看的韵味。


邻居家女主人叫张艳丽,她老公是副科长,是程迟下属。


看到是阮音书,张艳丽脸色黑了,“有事吗?”


因为有求于人,阮音书只能赔笑脸,“张姐,能借我些面和油吗?只是借,以后一定还。”


张艳丽脸色更难看了。


紧挨着张艳丽家的隔壁,有人开窗探出头来,阴阳怪气地说:“呦!这不是程主任媳妇吗?平时豪横得很,谁家东西想拿就拿,原来还知道要借啊?以前拿过张姐的东西都还了吗?”


难怪张艳丽脸色这么差,敢情原主以前还拿她的东西不还?


原主到底是什么奇葩!


“我家没有粮食和油,揭不开锅了,如果……”阮音书脸上臊得慌,实在拉不下脸,“要不算了吧,我再另想法子。”


张艳丽反倒愣住了。


她发现今天的阮音书很不一样。


还是胖胖的身体,走一步路身上的肉能抖三抖,但眉目和善,说话也彬彬有礼的,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等等!”张艳丽叫住阮音书,然后冲回屋里,拿出两把面条和小半瓶油,“拿去吧,记得还。”


“张姐,你还没吃够亏啊?”旁边那人又在阴阳怪气,“她可是阮音书,什么东西到了她身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张艳丽也很忐忑。


她不是相信阮音书,而是因为阮音书是程迟媳妇,程主任是他家那位的顶头上司,不能得罪。


说白了就是给程迟面子。


阮音书猜到原因,没说什么,只礼貌地微笑道:“放心,说还就一定还,对了,张姐吃饭了吗?我要做意大利面,要不要一起吃?”


旁边那没好话的人又在冷嘲热讽,“她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可别吃坏了肚子,赔了两捆面不够,还要进医院赔医药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音书心道眼见为实,等她做出来了,张姐就知道她没说大话,“张姐,我先做,做完了你尝尝看,如果不合胃口,我也不勉强。”


她眉目含笑,客客气气的,跟平时整张肉脸皱成一团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同,张艳丽傻愣愣地点头,回到自己屋里才反应过来。


奇了怪了,她明明很讨厌阮音书的,为什么鬼使神差就点头了?


在她的记忆中,阮音书根本不会做饭。


她做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张艳丽在犹豫要不要自己做饭,想来想去,时间就过去了,然后,冷不丁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天哪!


太香了!


香到她差点流口水!


老式的筒子楼通风不好,旁边两户人家也闻到了香味,震惊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谁家在做饭?太香了吧?”


“是不是张姐?我记得她特别会做饭。”


“不是我,我还没做呢!”张艳丽纳闷地回答,突然想起什么,她满脸震惊地冲出去。


正好,阮音书推门出来要叫她吃饭了,“张姐,饿了吗?我刚刚把面做好。”


张艳丽见到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闻着香喷喷的气息,下巴直接掉在地上,“这这这……这意什么面真是你做的?”


“意大利面。”阮音书微笑着补充,然后拿了个挺大的搪瓷碗,盛了一碗递过去,“要尝尝吗?”


张艳……丽一秒钟都等不了,当即拿起筷子吭哧吭哧地吃。


面条劲道,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味道香浓又丝滑,包裹在面条上,一口咬下去,面条的风味和番茄酱味完美融合,好吃得让人停不下来。


“太香!太好吃了!”张艳丽几乎狼吞虎咽,差点把自己舌头也给吃进去,“大家都说我会做饭,可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面条还可以这么做,你是咋想到的?太有才了!”


“就……胡乱做的吧。”阮音书含糊道。


她当然不能说意大利面是后世西餐厅的基础菜肴,在80年代,西餐是稀罕玩意,意大利面几乎没有人听说过。


张艳丽吃得肚子圆滚滚,瘫在椅子上几乎动弹不得,可是心满意足啊。


临走前还没忘记跟阮音书讨教意大利面的做法。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眼前的屋子不再是之前臭烘烘的猪笼,变得干净整洁了。


陈主任工作很忙,没时间打扫屋子,肯定不是他做的,那就是阮音书?


是不是阮音书在陈科长的婚礼上摔了脑子,突然就改邪归正了?


张艳丽看阮音书的眼神更友善了,“油和面什么时候还都成,不着急!不过你这手艺实在太好了,比外头卖得死贵的饭馆子还好吃!”


阮音书灵光一闪。


80年代在小县城做服装设计品牌是天方夜谭,没有足够的本钱也去不了大城市干这个。


所以,有钱能使鬼推磨,先赚足本钱才是硬道理。


开饭馆子挣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这也需要钱。


阮音书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刚刚扬起的笑容就垮了。


要不,先找份稳当的工作,攒启动资金?


张艳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吃人嘴软,出门见到了刚回来的程迟,便想替阮音书说两句好话,“程主任,我瞧着你家媳妇好像知道错了,现在人挺好的,会做意大利面,特别好吃!”


程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里那刁蛮媳妇没少欺负张艳丽,张艳丽对她譬如蛇蝎,从来不来他家串门,今天竟然来他家串门,还说阮音书的好话?


开天辟地头一遭!


阮音书到底干了什么?


程迟简直莫名其妙,推开门正好看到阮音书往自己碗里夹面条。


阮音书饿得头晕眼花,但是看自己腰上三层外三层的肉,还是咬咬牙,没敢往碗里多夹两筷子。


抬眼看到程迟,微微一笑,“你吃饭了吗?我刚做好面条,一起吃吗?”


倒不是她献殷勤,而是她有求于人,正好有话要跟他说。


程迟很不适应。


以往每次回家,推开门看到的是又脏又臭的猪笼,而阮音书大喇喇地躺在一堆垃圾里,只会对他颐指气使,使唤他去做饭。


哪像现在,不止屋子干净了,还能闻到香喷喷的饭香味,而他名义上的妻子正端坐在那里,微笑着看他。


程迟第一次对这里有家的感觉。



可阮音书给他的阴影太深刻了,他一言不发坐下后,警惕地盯着阮音书。


她突然示好绝对没好事。


难道是要钱?


就这么盯着阮音书,他发现阮音书好像真的变了。


以前她吃饭坐没坐相,吃得满嘴是油还吧唧嘴,吃相简直难看,怎么现在一小口一小口的,突然装起斯文来了?


阮音书见他还没动静,不由问道:“你不饿?”


程迟这才把目光放在面条上。


这就是张姐说的意大利面?


好像跟上回被他打翻的那碗一样,但上回他没吃,这回倒要试一试。


程迟小心地吃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


张姐竟没有夸大,这面确实好吃!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程迟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阮音书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正襟危坐,很认真道:“程迟,我有点事要拜托你。”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迟早要离开这里自力更生,那么挣钱必须要提上日程。


不管是去找工作,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门路,她都要去县城一趟,那兜里必须要有点钱。


别的不说,公车费总是少不了,总不能走路去吧?


程迟眉头一皱,“你又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10块也行。”


“啪!”程迟重重放下筷子,俊脸上是压抑的火气。


他就知道,这女人突然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又是要钱!


阮音书猜到他误会了什么,急忙道:“我不是白拿,可以写借条,以后还给你,而且我借钱是为了出去找工……”


“够了!”程迟直接打断,他不想听阮音书的一句狡辩,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币,凑够了10块钱,然后重重拍在桌子上,“10块钱,给你!”


他是真的受够了。


自从娶了她,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过,走到哪儿都被人嘲笑被戴绿帽,简直抬不起头来。


本以为她突然收拾屋子还做饭是真知错要改了,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你拿了钱就安安分分的,如果你再做什么丑事,别怪我把你赶回老家!”撂下狠话,程迟气冲冲起身回屋,把门摔得巨响,可见实在气得不轻。


阮音书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一朝一夕扭转不了。


其实也怪不了程迟对她误会太深,只怪原主太极品,把人伤得遍体鳞伤,谁还会信她?


能嫁给程迟,原主简直积了八辈子德,因为程迟尽管是被逼娶的她,名声也被她悔得一塌糊涂,但品行实在没得说,原主往死里作,他气得不行了也没对她家暴动手,并且最终还是给了她钱。


这男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好归好,但他是原主的男人,不是她的。


阮音书是决定要离婚的,不想欠程迟什么,所以把钱收起来之后,她找出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欠条,然后敲开房间门,把欠条放在桌子上。


程迟已经躺到床上,终于忍无可忍,“你又想干什么?”


结婚之后,他跟她同床的次数少之又少,多数时候宁可在厂里的休息室睡沙发,也不想回来看她的臭脸。


现在在气头上,更不想跟她同床。


阮音书正在从柜子里掏被褥,对于他的怒火,只能叹气,“我拿被子去睡沙发,10块钱算我借你的,欠条我写好签字,放在桌上了。”


程迟一眼就看到欠条,上头娟秀的字迹和条理清晰的内容,让他吃了一惊。


阮音书根本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写的字也歪歪扭扭的,比小学生都不如,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


他拿着欠条,心头惊疑不定,抬眼看向外头的客厅,发现阮音书当真躺在沙发上。


她身上全是肉,木头钉成的旧沙发又小又硬,睡上去不止挤,还硌得慌,她那骄纵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又在玩苦肉计?


她可不是第一次玩这种鬼把戏了。


肯定撑不过三分钟!


程迟有心要给她一个教训,就算她叫苦卖可怜,也绝不同意跟她同床。


可是等了好半晌,阮音书依然蜷缩在沙发上,呼吸也平稳了。


程迟凑近一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心头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阮音书好像真的变了。


她在欠条上写借他的10块钱,一个月内归还,他竟有种相信她真的会归还的感觉。


第二天。


阮音书起来的时候,程迟已经去上班了。


她也没有耽搁,换了一身宽松整洁的衣服,拿上10块钱就出门。


这一带是郊外,不少国营大厂都建在这里,厂房一排接着一排,工人们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脚步很快,为了养家糊口都很拼。


阮音书也想走快点,但是身上全是肉,多走两步喘大气。


顶头太阳烤得厉害,空气闷热闷热的,没走出多远就出了一身汗。


这天气,对胖子太不友好了。


阮音书一遍遍擦额头上的汗,好不容易走到车站等到车,还差点被人给撞到。


“能不能动作快点?一身肉,挡到别人了!”


胖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权啊。


阮音书什么也没说,付了2毛钱车费,就往车尾的方向走,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也没坐下。


以她的体型,坐下来得占两个座位,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还是站着好,权当减肥了。


因为在角落里,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刘梅也在车上,还看到了她。


刘梅目光微闪,她倒要看看,这肥婆要干什么!


公车吭哧吭哧行驶在旧水泥路上,一路颠簸。


阮音书被颠到晕车,幸好在吐出来之前到芒城城区,她急忙冲下车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思观察八零年代的城区。


比起后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80年代的芒城可以说是破旧了。


只有一条水泥路主道,道路两边是刮了白墙的低矮楼房,铺面都在一楼,挂着红底黄大字的招牌。


米粉店,杂货铺,裁缝店……


一间紧挨着一间,门面都不大,密密麻麻的商品堆成一座座小山,又多又乱,店面也没什么装潢可言,但生意都还不错。


阮音书一间一间逛过去,看到门口贴有招工广告就停下来瞧一瞧,很快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中期,几乎招的都是跑腿打杂的小工,按上工天数算工钱,上一天工才几块钱,还不包吃住。


这哪够生活啊?


除开吃住的开销,就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一个月下来也剩不了多少钱,而且她堂堂时装设计师,难道要沦落到做这些小工?


逛了一圈,衣服都汗湿了,终于看到一家裁缝店招裁缝工。


勉强算专业对口,有点技术含量,虽然做6休1不包吃住,但一个月工钱60元,相比其他小工而言算是不错了。


然而,还没等阮音书开口问,老板娘就嫌弃地摆手,“一边去,我这儿不招胖子。”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把我的心捅得血淋淋的,我想起我们爱意正浓时,我竟对他说过他是我最亲密的人。


我那时候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这个亲密期这么的短。


离婚啊?离婚我就不去找她了。我执拗的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气得转身就走,门轰然关上。


许嘉年曾经说他绝不让我后悔嫁给他。


可是我后悔了。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想离婚,本来也没几天了。


可是我一想到那些日子,我就觉得难受,人都是会变的吗?怎么这么突然?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为什么要捧出我的一颗心去让人践踏,他们都喜欢践踏我,我现在只想远离都不行吗?


我每天坚持着去找宋思思,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我们姐妹情深呢,然后我终于明白了那饭菜是谁做的了。


宋思思看到我看她饭菜的眼神朝我挑衅道:吃吗?嘉年做的,我现在只吃得下他做的东西。


我第一次在她那里差点败下阵来。


还没出医院,就接到了许嘉年的电话,他语气烦躁的道:赵知意,你别闹了好吗?思思她是一个病人。


离婚啊!离婚我就不闹了。我依旧是那句话。


走到路口,好想被车撞死,可是脑子里突然想到这样对别人不公平,大家都不容易,我不能用死去给别人添麻烦。


我退回来,看着人潮涌动,车来车往。


满脑子都是许嘉年去给宋思思做饭,讽刺真的是太讽刺了。他每天都看起来很累,我体谅他还学着做他爱吃的,等他回家吃,即使我自己完全都吃不下。


我体谅他辛苦,可是他辛苦的每天跑去给宋思思做营养餐。


许嘉年你怎么配?


如果我有时间,我一定和他打官司,和他撕扯,可是我只剩下最后的日子了。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又或许是宋思思撑不住了。


那天我依旧去找宋思思。


我们站在楼梯口争执,我羡慕她骂人的时候呼吸顺畅,体力充沛。


我妈把许嘉年也叫来了,宋思思哭得满脸泪光道: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你去死啊!


我沉默着不说话,她伸手扯住我的手臂剧烈的摇晃着: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转头看向许嘉年意思很明确。


宋思思情绪激动得厉害,她拉着我,她没站稳,差点摔下去。


然后我就看到许嘉年慌张的冲过来,将她扶住。


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转角处放着几块玻璃,我用手挡着,彭!的一声。


玻璃碎裂,我穿着白色毛衣的手臂被扎满了玻璃,脸上也有一些,我想我一定狼狈极了,一定很难看。


我好久都没有好看过了,我连镜子都不敢照了,好丑啊!


许嘉年冲了下来慌声道:怎么样?怎么搞成这样?


鲜血将我的毛衣染红,许嘉年想要将我抱起,我抵住他的胸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落道:离婚好不好?离婚了,我就不来了。


我一定不会打扰你们的。


离婚好吗?

后来听我说有人想要找个富裕又安全的地方,又介绍了一番哥哥姐姐两人的情况,他便立刻拍着胸膛说包在他身上。


「哦,还有答应给你的介绍费,两块金子,女人五十克,男人十克。」


「谢谢叔叔。」我甜甜地笑了笑,把一大一小两块金砖放进包里。


这下去基地的路费也有了,哥哥姐姐们也能留在小镇上,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基地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善良的小水母,肯定会放我进去的。

是给何若曦。


现在,也是这样吗?


池鸢始终不出声,黎烨心情越发忐忑,忍不住试探,“池鸢,你是不是……你还是决定要回到他身边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宛若刀割一般沉痛。


池鸢闻言,倏地攥紧了手机,面上闪过一抹迷茫。


她放下霍寒辞了吗?


没有!


想过重新开始吗?


不知道他在撕毁离婚协议,葬礼不久后就出车祸之前是没有的。


但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所以同意了霍寒辞提出来的合作。


可是黎烨这边……


这些年,明知道黎烨对自己的心思,却一次次放任不理,如今她不仅没能给到对方希望的回应,反而……


可真渣啊!


池鸢暗暗在心中鄙夷着自己,用力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歉,“黎烨,对不起……”


黎烨面色猛地一变,下意识的打断她,“宁宁,先别那么快给我答案。”


池鸢闻言,心中越发愧疚。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该早点说清楚。


当断不断,对黎烨的伤害才是最深的。


只是说出来之后,他们大概就连朋友也没法做了吧?


池鸢眼底闪过水光。


她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底的挣扎与愧疚,坚定的开口,“这声对不起,早在三年前就该说了,这两年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庇护和照顾,是我太自私了……”


“我心甘情愿。”黎烨声音沉沉。


“可我不愿。”池鸢哽咽着打断他,语气无比惭愧,“我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人,哪怕跟他不会有结局,也再插不进另外的别人了。”


“除了霍寒辞,都是别人么……”


黎烨低声呢喃,剑眉紧拧,神情无比痛苦。


她的所有选择都是他放任,支持的,真正应该说自私的人是他。


他一直以各种理由逃避她的拒绝,以为只要想办法留在她身边,总有一天会打动她。


可惜,这一套好像行不通。


黎烨苦笑,用尽所有的理智,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池鸢,如果我再再早一点出现,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在她青春年少时,先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是自己,那么她的选择会不会改变?


池鸢陡然沉默,不禁也顺着这个问题深思起来。


如果当时鼓励她坚持梦想的人不是霍寒辞,那么她还会爱上他吗?


答案是……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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