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接起,就听见助理惋惜的话语:“沈导,上面传来消息,事情闹得太大,这部电影勒令停拍。”
沈诗怡满心复杂,她本是想拿这部故事做她和陆宴池一个结束点,成为回忆。
可上天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电影被迫停止,就像她和陆宴池这段感情有了开始,却等不到完满结局。
沈诗怡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那就停吧。”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眼前的协议,许久做下了决定。
将协议书收好,沈诗怡起身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陆宴池坐在椅子上正处理公务。
灯火昏黄,映着他的面容格外温柔。
听到脚步声,陆宴池抬头看着她,眸色深沉。
沈诗怡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宴迟,《蚊子血》的拍摄被迫停止了。”
陆宴池只愣了下就反应过来:“然后呢?”
沈诗怡抿了抿唇,站定在桌边:“正好趁现在有空,我们去国外旅游好不好?”
陆宴池眉间皱了皱:“现在?我公司还有事,不能等几天吗?”
“不能,我想明天就走。”
沈诗怡察觉到自己语气太急,缓了缓才说:“我想补全我们的蜜月,结婚五年我们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
陆宴池想拒绝,可见沈诗怡坚定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好,你想去哪儿?”
沈诗怡心里松了口气:“冰岛。”
那不是什么旅行圣地,只是她年少时爱好天文学,常常想真正见识一次极光景色。
后来成为导演后一心忙于工作,也将曾经的兴趣爱好抛在了一边。
如今在人生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她想在最美的地方留下和陆宴池最好的回忆。
陆宴池沉思了片刻,点头同意。
之后,沈诗怡定好了明天一早的机票,收拾好两人行李,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机场大厅。
沈诗怡看着身旁一直在打电话处理工作的陆宴池,以及他眉目间的疲惫,心里有些愧疚。
这一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任性了?
沈诗怡思考了很久,直到陆宴池又打完一个电话后,她开口叫住了他:“宴迟。”
陆宴池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等沈诗怡回答,他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沈诗怡下意识看去,就见手机屏上闪烁的名字——若曦!
机场,人群熙攘。
沈诗怡视线锁定着陆宴池手机,没有动。
这时,广播开始播报他们乘坐的航班信息。
陆宴池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人,蹙了蹙眉:“你先登机,我打完电话就过去。”
沈诗怡呼吸一窒,忍不住多想,可只是一瞬,她便将那些疑虑压了下去。
“好。”
话落,她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一直到坐在位置上,沈诗怡都有些心不在焉。
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人群,她揪着安全带的手不住收紧。
直到耳边响起陆宴池的声音,沈诗怡一直提着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原地:“你回来了。”
陆宴池点了点头,坐在了她旁边。
十五分钟后,飞机起飞。
一路上,陆宴池都在补眠。
十八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冰岛。
冰岛的夜晚足够冷,沈诗怡穿上厚厚外衣,然而身上的寒冷远不及心的疼痛。
她又发病了,口鼻间细细密密的疼怎么都压不下去。
沈诗怡看着前方的陆宴池,匆忙掏出口袋里的药瓶倒出药丸,甚至来不及数清是几粒,便一把吞咽下去。
药片又干又涩,刮得喉咙生疼。
恰逢陆宴池回头看来:“诗怡,过来。”
沈诗怡努力扬起抹笑,将痛苦掩下,跑上了前。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徒添遗憾。
两个人并肩走在雪地中。
可真的太疼了,沈诗怡走着走着便落在了后面。
她看着身前几步远的陆宴池,却只能追逐上他的影子。
药渐渐起了效果,沈诗怡动着疼到僵硬的手打开了相机,叫住了陆宴池:“宴迟,我们拍一张合照好不好?”
陆宴池余光扫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拍照。”
心里的酸涩和疼痛又止不住的往上涌,沈诗怡垂下眸:“就这一次。”
她知道陆宴池很讨厌拍照,从结婚起,他们除了婚纱照就再没了其他的照片。
可是她清楚,只有这一次,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陆宴池沉默地望着她,还是没有拒绝。
沈诗怡松了口气,走到了陆宴池身边。
恰逢此时,明亮的极光从云雾夹缝中突围而出,绚丽的色彩点缀黑沉的天空。
她数着定好的时间,在即将拍下的最后一秒,踮起脚,吻上了陆宴池的侧脸。
一滴泪,也从眼尾悄无声息的滑落。
深夜,两人回到酒店。
沈诗怡坐在飘窗上翻看着唯一的那一张照片。
定格的画面里,陆宴池的脸上不带一丝温度,却让她倍加珍惜。
沈诗怡一遍一遍看着,甚至在想等回国之后要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在床头。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要去和陆宴池说:“宴迟……”
然而她话刚出口,就被陆宴池打断:“对不起,明天我要回国。”
沈诗怡一愣,开口时嗓音却已经沙哑:“什么?”
“若曦有事。”陆宴池满眼淡漠。
沈诗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登机前的不安在此刻成了真,她唯一奢求的甜蜜时光,终究还是被何若曦中断。
陆宴池终究还是为了何若曦,抛弃了自己。
见她不说话,陆宴池想了想开口:“如果你不想回去,就在这里玩几天,等我回来,”
他知道是自己失约,声音不由得放轻。
沈诗怡沉默了,现在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发病也更加频繁。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再经受一次长途飞行。
最终,沈诗怡选择妥协:“好,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