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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乘风万里》精彩片段
方小雅接着说:“明天送走表姐,我接着去松北县,找苗县长洽谈松北古城项目的开发事宜。”
“苗县长和我是老乡,比较熟,人很不错……”张磊接着把苗培龙的做事风格和性格脾气给方小雅介绍了一番。
方小雅认真听着。
又聊了一会,两人分手,张磊直接回了宾馆房间。
小郑正在房间看电视。
靠在床头,张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琢磨着今天的两个意外发现,心里有些轻松,却又感到一丝空落。
整个白天,张磊都无所事事,除了躺在房间睡觉,就是看电视,偶尔和小郑聊几句。
小郑虽然话不多,却很有眼头,看张磊的水杯空了,马上给他倒上,看烟灰缸满了,马上去倒掉。
张磊觉得小郑实在是个很称职的领导司机。
会议当天结束,晚饭前叶心仪推门进来,告诉张磊和小郑,说徐部长今晚有个饭局,大家一起随同参加。
张磊正好不喜欢吃会议餐,一听有饭局来了精神,不知是什么人要请客。
大家一起下楼上车,直奔新闻大酒店。
新闻大酒店是省委机关报——江东日报报业集团下属的五星级酒店。
进了餐厅的豪华单间,才知道今晚请客的是江东日报社总编辑程敏。
程敏头发半白,戴一副黑框眼镜,面目慈善,看起来颇具文人风范。
简短寒暄介绍后,程敏热情招呼大家入座,徐洪刚坐主宾,叶心仪坐副宾,张磊坐在徐洪刚下手,就他们几位,小郑在楼下吃自助餐。
作为省委机关报,江东日报社和各地市宣传部的关系很密切,大家是互惠互助的关系,各地市宣传部有求于报社发稿宣传,报社有求于各地市宣传部征订报纸。
酒菜上齐后,开喝,菜很丰盛,酒很高档。
程敏提完两杯酒后,徐洪刚主动给程敏敬酒:“老领导,我刚到江州不久,今后江州的宣传您可要大力支持啊。”
“呵呵,必须的,洪刚部长年轻有为,相信江州的宣传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打开新局面。”程敏笑容可掬。
“欢迎老领导方便的时候去江州指导工作。”
听徐洪刚一口一个老领导,叶心仪和张磊都有些莫名。
看叶心仪和张磊不解的神色,徐洪刚道:“我当初在省出版局新闻报刊处当副处长的时候,程总是处长,我的顶头上司,那时程总对我很关照,栽培颇多,我一直是很感激的。”
叶心仪和张磊明白了,点点头。
嘴上这么说,徐洪刚心里却一阵冷笑,尼玛,狗屁关照,狗屁栽培,那时处里有两位副处长,老家伙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实则暗地袒护那位副处长,提拔离任的时候,向上面推荐那位副处长接任处长职位,要不是自己上面有人,紧急运作,是当不上处长的。
程敏呵呵笑着:“洪刚部长客气了,和你共事那几年,你的突出能力和卓越才华,给我的印象是很深刻的,所以我离任的时候,专门郑重向上面推荐你接替我的职务。”
“呵呵,所以我一直是对老领导心怀感激之心的。”徐洪刚笑着,心里却又冷笑,老家伙,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当时的内情,把自己当傻瓜忽悠呢。
又琢磨着,老家伙今晚请自己吃饭,恐怕不单是为工作加深感情,应该另有其他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走一步看一步。
酒过三巡,程敏对徐洪刚道:“洪刚啊,你在江州主管宣传,要想迅速打开局面,要想做出突出业绩,是一定要有得力手下的。”
“老领导说得对,这二位现在就是我的得力手下,我特地从江州日报调到部里的。”徐洪刚一指叶心仪和张磊。
程敏点点头:“嗯,江州日报可是有几个能人的,我当年的得意弟子就在那里。”
“哦,老领导说的是你在江东师大当老师时候的学生吧?谁啊?”徐洪刚不动声色道。
程敏在去省出版局之前,是江东师大新闻系副主任,后来转道仕途。
程敏点点头:“就是江州日报现在的总编辑文远啊,他当年可是新闻系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张磊暗暗点头,原来文远和程敏还有这层师生关系,都在报业系统,自然联系会很密切。
徐洪刚点点头:“嗯,文总是老报人了,文笔确实不错。”
“其实文远不但文笔不错,管理能力也是很突出的,当年在江东师大可是学生会主席呢。”
“哦,哦……”徐洪刚拿起筷子吃菜。
“听说江州日报的党委书记李有为出事后,文远一直以总编辑的身份主持报社工作,是这样吗?”程敏道。
“对。”徐洪刚干脆地点点头。
“洪刚,你是我的老部下,文远是我的得意门生,你现在是江州宣传的大总管,我这得意门生可需要你多关照啊,我个人感觉,依文远的能力,还可以担负更重要的工作。”程敏呵呵笑起来。
徐洪刚终于明白了程敏今晚请自己吃饭的真实意图,他是为文远扶正当说客的。
文远一直想扶正,自己一直不表态,文远急了,又不敢找自己直接要官,就曲线救国,利用自己来省城开会的机会,运作老师程敏来做自己的工作了。
文远的想法应该是,程敏是自己的老上司,而且现在又是正厅级的省报总编辑,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比自己级别高,何况江州的宣传离不开省报的支持。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徐洪刚都没有理由不给程敏这个面子。
程敏的想法应该是,他是自己的老领导,当年离任推荐那位副处长的事自己应该不知道,而且他现在是省报总编辑,掌握着各地市宣传的生杀大权,初到江州工作的自己,肯定急于打开工作局面,肯定需要省报的大力宣传,自己这时候一定不敢得罪他,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而徐洪刚此时想的是,老家伙自以为当年的事自己不知,自以为级别比自己高半格,自以为自己有求于他,所以就倚老卖老来替文远要官了。殊不知自己早已看透了他,当年的事还没算账呢,现在还想让自己帮他的学生,做梦。
你是省报总编辑又怎么样,老子早就知道,你这把年纪,到年底就要退了,得罪你又何妨,你又能奈我何?
又想到文远的曲线救国,不由来了气,尼玛,这小子竟敢拿上面的人压自己,实在可恶。
方小雅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不服,也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离开自己奋斗了8年的官场。”张磊沉声道。
方小雅的眼神暗淡下来,只是沉默。
一会后,她道:“好吧,既然你不愿离开官场,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今后我就在江州了,没事的时候常联系。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在官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不遗余力。”
张磊心里苦笑,方小雅是做生意的,和官场不沾边,自己什么地方能需要她帮忙呢。
但既然方小雅如此说,张磊还是道谢。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走了。”方小雅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张磊坐回椅子,点燃一支烟默默吸着。
张磊此时不知道,方小雅的突然出现,对自己的今后意味着什么。
等到他一支烟吸完,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低头开始继续工作。
可这时,手边的座机响了起来,是周炳辰的内线号码。
张磊忙接通,就听话筒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小梁,出事了!”
还未等他再开口,周炳辰就倒豆子般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张磊越听脸色越差,神情变得异常凝重,冯传斌竟然打了江州省报来采访的记者!
他忙安抚了周炳辰两句,急匆匆朝着县委书记办公室而去。
推开门,就见其中烟雾缭绕,周炳辰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江州省报的记者怎么来三江县了?”
张磊先开口问道。
“是江州市新任宣传部部长徐洪刚下达的任务。”
周炳辰摁灭手中的香烟,揉着太阳穴道:“他是刚空降来的市委宣传部部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派遣各报社记者,来基层调研官员问题。”
“今天中午,冯传斌乘着午休的时候,正好在和其他外商喝酒,这一幕就被记者拍下来了。当时冯传斌应该是喝大了,就动手打了人家,现在对方手握录像,杨言要在省电台《晚间新闻》播出!”
要知道,一旦这则消息在省电台《晚间新闻》播出,那么全省的人民群众和上级领导会怎么看三江县?
而且这件事情太过恶劣,他周炳辰身为一把手,肯定也难逃其责!
他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只得将目光放在张磊身上,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张磊沉思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得赶紧去江州市,先探望两位被打的记者,并且诚恳道歉,只要他们能够交出拍摄视频,一切都好商量。”
“好!”
周炳辰听到张磊的建议,连忙起身去拿外套,可走到半路却又顿了顿,转头道:“我们两个是不是显得不过重视?你去将冯传斌,还有你们宣传部的人都叫上。”
张磊点了点头,拿起电话便开始通知。
半个小时后,人都到齐了,由县委书记周炳辰领头,随行的是代理县长冯传斌,还有刚出差回来的宣传部部长柳一萍,以及宣传部主任叶心仪,组员张磊和宣传部的其他同事。
大家连夜赶路,免不了舟车劳顿,张磊和叶心仪、柳一萍在一辆车里。
他在宣传部时间不算短,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柳部长,对方此时正闭眼假寐着。
柳一萍穿着一套黑色的女士西装,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高冷,虽然脸庞看似清瘦,可身材却非常不错,哪怕是宽松的款式,依旧无法掩盖她傲人的身姿。
张磊打量了两眼,就没有再多瞧,朝叶心仪点了点头,自己也靠在座位上假寐。
等感觉到车子停下时,众人已经到了市医院门口。
这时天色渐黑,张磊先下了车,就看到身后周炳辰正在朝他挥手。
“小梁,你去买点水果之类的。”
他跑到近处,就听周炳辰吩咐道。
“好。”
张磊眼睛瞥过冯传斌,朝旁边的水果店走去。
等他回来时,宣传部的同事也打听到了记者住的病房。
周炳辰眼神扫过众人,最后放在了冯传斌身上,嘱咐道:“待会进去,道歉的态度一定要诚恳,就算拿不到他们的拍摄视频,也要将事情稳住,否则……”
冯传斌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点头应承下来,他明白这件事主要怪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事情解决了,他在位置上恐怕都待不久了。
可如果不解决,真的上了新闻,他哪怕想全身而退,都不太可能,毕竟要是真有人查下来,他这些年收的东西,可都得吐出去!
心里想着,冯传斌已经拿过张磊手上的水果,抬脚先走了出去。
张磊看着众人跟在身后,故意放慢脚步,隐藏在最后面,因为他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果不其然,等冯传斌推开门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透过叶心仪和柳一萍中间的缝隙,他看到买的水果礼盒被人丢了出来。
紧跟着,张磊就听到有妇人骂道:“哟,送点水果就以为可以息事宁人了?!县上的领导了不起,就能打人吗?”
“就是,我老公去你们县里采访,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不好好招待也就算了,还打人!”
“对不起,是我脑子糊涂,我给您道歉。”
冯传斌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忙躬腰道。
“我们不需要你道歉!”
门口的两个妇人看着冯传斌,心里那一股气是怎么也灭不了,尤其想到自家男人身上的淤青,而面前的打人者却好端端站着,还假惺惺过来道歉。
她们手一伸,指甲朝着冯传斌脸上就招呼过去了。
“哎!”
一旁的周炳辰眼看事情要闹大,他本来以为好好说,等到冯传斌取得记者的原谅,他就出来再许一些承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没想到连记者人都没看到,这两个彪悍婆娘就开始动手了。
周炳辰忙拉了一把,带着冯传斌往后走。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等冯传斌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两道血痕。
两个婆娘见人要走,哪能让他们如愿,可周炳辰一身吩咐下,宣传部的几个小伙子走过来,忙将人堵住。
这时,医院的护士也大声喊道:“吵吵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安静!”
众人松了口气就往外走,在医院门口,张磊看着冯传斌凄惨的模样,想笑。
可下一秒,他就见冯传斌怔在原地,眼神直直的朝不远处望去。
张磊顺着他目光看去,就见一个男人从门口的黑色轿车下来,他不怒自威,朝着他们看来,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周炳辰和冯传斌身上,再冷冷的瞥过。
这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一萍,她匆忙往前走了几步,嘴里道:“徐部长,真是巧了。”
周炳辰和冯传斌也回过神来,脚下一动,下意识伸出手往前凑,他们心思急转,准备说些寒暄的话,好好和眼前的徐洪刚部长攀攀关系。
却不想他们还没张嘴,徐洪刚就伸出手和柳一萍轻轻握了握,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竟然直接走了,朝着医院里而去。
一时间,周炳辰和冯传斌两人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张磊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看徐洪刚这架势,要解决此事恐怕难了。
想着这件事,他往裤兜里掏烟,想抽一支缓解心中烦闷。
可还没等手放到口袋,张磊动作忽然停顿,他望着刚刚徐洪刚坐的车,眼神直勾勾的。
只看到一个女郎从车上下来,她的身影是如此熟悉。
“方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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