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慈庆宫,恰逢午膳时光。
因大行皇帝哀悼期间,膳食虽简朴,却也别有风味,品类繁多,朱翊钧细品之下,颇为专注。
正值青春发育之际,他深知营养均衡之重,誓不蹈先帝早逝之覆辙。
忽而,一道菜肴入口,朱翊钧微蹙眉头,轻指于太监,以成语“甘之如饴”反其道而行之:“传谕尚膳监,此肴过甜,今后勿再呈上。”
非是他厌甜,而是鉴古知今,万历陵寝揭秘,遗骸龋齿累累,鸦片止痛,晚景凄凉,他既承此位,自当慎之又慎,呵护齿颊。
餐毕,朱翊钧细洁口齿,随即于宫女侍奉下,安然就寝,小憩片刻。
归东宫,非休憩之终,午后尚需向陈皇后、李贵妃问安,此为天家孝道,不可或缺。
且他心怀筹谋,欲借李贵妃之力,于政事上略施影响,更欲择一称心之人,掌司礼监提督之职,以解眼下无人可用之困。
冯保之势犹存,令他如鲠在喉,小宦官之罚尚需其首肯,独立决策之路,何其艰难。
闭目养神间,朱翊钧心绪难平,大明江山之弊,历历在目:宣大割据之忧,中央军威不再;湖广欺压钦差,地方豪强横行,触目惊心。
加之倭寇侵扰,春税难征,朝堂之上,亦是纷争不断,乱象丛生。
先帝崩逝,维稳为先,中枢忍辱负重,然变革之声,己如箭在弦。
内阁诸公,对新帝心存疑虑,揽权自重,或为变法铺路。
思绪万千中,朱翊钧渐入梦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疲惫尽消。
他伸展西肢,对宫女吩咐道:“备轿,往两宫请安。”
生母李贵妃,嫡母陈皇后,皆需尽孝。
虽陈皇后非生母,且势微情淡,但为立孝子之名,他亦不辞辛劳。
至陈皇后处,不料被女官以“娘娘哀思过度,方得安眠”为由婉拒。
朱翊钧无奈,只得于宫外遥行礼节,转而前往李贵妃寝宫。
李贵妃处,他轻车熟路,宫女太监早知他意,引路而入。
贵妃身着常服,不减丽色,正值风华绝代之年。
母子相见,温情脉脉,朱翊钧一句“孩儿问娘亲安”,更添几分亲昵。
闻听朝臣赞誉,李贵妃笑靥如花,对子之进步赞不绝口。
朱翊钧亦知哄母之道,一番谦逊之词,让李贵妃心中大悦。
点心奉上,母子间又谈及朝政琐事,气氛和谐而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