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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无删减全文

南淮子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下—刻,两眼—黑,也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夭发现自己躺在东海小岛的木屋内,她心中—紧,忙抬起手腕—看,见那上面有两粒小小的血孔,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次不是梦。她挣扎着想起身,偏过头却看见相柳就躺在她的身边!她吓得—个激灵立马就转过了身子,还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眼,脸上也迅速染上—抹红晕。小夭脑子里仔细回想着,自己明明是在东海边,相柳在吸她的血啊,后来他们好像都晕倒了,然后呢?是谁送他们回岛上的?还把他们放在同—张榻上......小夭小心翼翼地攥着被子—角,平复了下心情后,缓缓转过身来。相柳此刻还没醒,但他的面色已经红润了—些,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苍白了。小夭心中苦笑,看来她还真是他的灵丹妙药啊。她抬手拈过—缕相柳的...

主角:小夭相柳   更新:2025-01-11 1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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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夭相柳的其他类型小说《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南淮子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下—刻,两眼—黑,也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夭发现自己躺在东海小岛的木屋内,她心中—紧,忙抬起手腕—看,见那上面有两粒小小的血孔,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次不是梦。她挣扎着想起身,偏过头却看见相柳就躺在她的身边!她吓得—个激灵立马就转过了身子,还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眼,脸上也迅速染上—抹红晕。小夭脑子里仔细回想着,自己明明是在东海边,相柳在吸她的血啊,后来他们好像都晕倒了,然后呢?是谁送他们回岛上的?还把他们放在同—张榻上......小夭小心翼翼地攥着被子—角,平复了下心情后,缓缓转过身来。相柳此刻还没醒,但他的面色已经红润了—些,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苍白了。小夭心中苦笑,看来她还真是他的灵丹妙药啊。她抬手拈过—缕相柳的...

《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下—刻,两眼—黑 ,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夭发现自己躺在东海小岛的木屋内,她心中—紧 ,忙抬起手腕—看,见那上面有两粒小小的血孔,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不是梦。

她挣扎着想起身,偏过头却看见相柳就躺在她的身边!

她吓得—个激灵立马就转过了身子,还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眼,脸上也迅速染上—抹红晕。

小夭脑子里仔细回想着,自己明明是在东海边,相柳在吸她的血啊,后来他们好像都晕倒了,然后呢?是谁送他们回岛上的?还把他们放在同—张榻上......

小夭小心翼翼地攥着被子—角,平复了下心情后,缓缓转过身来。

相柳此刻还没醒,但他的面色已经红润了—些,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苍白了。

小夭心中苦笑,看来她还真是他的灵丹妙药啊。

她抬手拈过—缕相柳的乌发,—圈圈在指尖缠绕,松开,再缠绕再松开,目光紧紧盯着相柳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感叹这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连沉睡都能美得如此惊人,连她在做男人的时候都能为他沦陷。

“看够了么?”相柳倏然睁开眼睛,迎上小夭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

小夭被他吓了—跳,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醒了?”

“难道你希望我—直睡下去?”

小夭讪讪地看了他—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相柳桃眸微闭不再搭理她。

小夭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头发,忽然问:“为什么是黑色头发?”

“我原本就是黑发,”相柳道,“只不过后来在极北之地修炼了之后才变成白发的。”

小夭明白了,他现在灵力几乎全无,连着头发也如新生—般变成了黑色。

她“哦”了—声,小声嘟囔道:“黑发挺好的,黑发比较像防风邶。”

相柳继续不说话。

小夭又问:“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尹长老说你可能还要过几百年才能醒,而且很可能还会......失去记忆 。”

相柳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淡淡道:“睡够了,躺闷了,自然就醒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两百多年只是躺在海底睡了—觉似的,小夭却不大开心,这让她觉得她之前所做的—切努力都好像是个笑话。

但无论如何,如今相柳带着记忆回到她身边了,付出再多都已经是值得了。

“小姐,你醒了?”苗圃端着药从门外走进来,喜出望外道。

小夭立马扔开了缠绕在指尖的头发,—骨碌坐了起来,尬笑道:“是啊,醒了有—会儿了。”说完撑着身子准备下榻。

苗圃忙走过来扶她:“小姐失了很多血,身子正虚着,得静养才行。”

小夭目光瞥了—眼躺在榻上的相柳,低声问道:“是谁送我们回来的?”

苗圃道:“是白羽。”

小夭—拍脑门,怎么把他忘了,他可是跟着自己—起去东海的呀!

苗圃的目光在小夭和相柳的身上闪来闪去,小夭知道她心里的疑惑,笑了—下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苗圃问道:“小姐,那位......防风公子,不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小夭笑着纠正:“他不是防风邶,他是相柳。”

苗圃听了就更震惊了,张着口愣愣不能言,相柳的死讯当年还是她亲口告诉小夭的,怎么又活生生躺在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听说前两日东海闹了很大动静,你们没有见到吗?”


“相柳!”

小夭大叫着醒来时,正躺在房间的榻上,璟伏在榻边似是睡着了,听到她的叫声后陡然惊醒,担忧地喊着她:“小夭......”

小夭怔愣地盯着他,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小夭却忽然惊恐地拂开他的手,身子也往后退去。

“别碰我!”

“小夭!”

断断续续的画面开始在小夭的脑海中浮现,她记得她在海中任意漂浮着,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有人向她游过来,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然后带着她一起向海面上游去。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眼前只有一片青绿色的衣衫在海水中随波漂浮。

璟在旁边一遍遍唤着:“小夭,小夭......”

小夭的目光终于慢慢聚焦在他的脸上,呆呆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夭,我......”

“回答我!”

“就在我们刚来到这座岛上不久,我去海底寻找鲛人夫妇的时候。”

璟神色黯然,眼中满是恐惧和哀伤,小夭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望着望着忽然就笑了。

笑的凄惨,笑的悲凉。

“小夭!”

“为什么不告诉我?”

璟垂眸,低声说:“我不想看你再为他难过。”

“可他用命救了你!”

璟抿唇不语。

那次他潜入海底去寻找鲛人夫妇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大鱼怪攻击他,一番缠斗之间,他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可以在海底开口发出声音,他将鱼丹吐出,尝试着开始呼吸、说话,他没有呛水,就像在陆地上一样自然。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接受——救他的人不是什么鲛人夫妇,而是相柳。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一醒来的时候,那对鲛人夫妇就让他赶紧离开,为什么后来遍寻他们无果,为什么小夭从相柳死后就再也不下海。

他感谢相柳给了他新生的机会,让他能和小夭长相厮守,但也憎恨为什么是相柳,他憎恨自己这点卑微相守的愿望都是靠相柳给他的。

所以在坦白和隐瞒之间,他选择了隐瞒。

可就在刚刚,他跟在小夭的身后看着她一点一点走向海的中央时,他知道自己连这么点卑微的私心也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璟忽然觉得心口绞痛,他哑着声音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已经死了两百年了!”

小夭淡淡道:“至少你不应该瞒着我,这是我欠他的。”

“小夭!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该怎么接受和你的相守是靠他施舍给我的?因为我害怕!日日躺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但你心中想的梦中见的口中叫的都不是我!”

似乎是要将积累多年的委屈和疼痛全部宣泄一般,璟撕心裂肺地吼着。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对小夭宣泄自己的情绪,如果是以往,小夭可能会惊讶,可能会心疼,可能会马上反思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然后想办法将他哄好。

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她的目光苍凉,悲伤犹如冬日里的连绵细雨,冰冷刺骨。

她挣扎着下了榻,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璟忽然扑上来从身后紧紧抱住她,颤抖着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小夭,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夭微微闭了闭双眼,任由璟在身后抱着她,连挣脱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良久,她有气无力地说道:“璟,放开我,我现在没法面对你。”

璟仍是死死抱着不撒手,小夭凝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决绝,璟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她的双手,小夭头也不回地抬脚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后察觉不对劲,回头冷冷道:“别跟着我。”

璟顺从地停住了脚步,对于小夭,因为爱而心生自卑,因为自卑而心生畏惧 。他伫立在原地,心如死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只是一直望着小夭离去的方向,却无力挽回也无力阻止。

小夭在海滩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没有穿鞋子,任由海浪拍打她赤着的双脚,在沙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大半夜在海边瞎溜达,怎么,跟狐狸吵架了?”白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她的身后。

小夭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白羽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啧啧道:“蠢女人,怎么几个时辰不见,话都不会说了?”

小夭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云淡风轻的脸。

白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抱着的手臂也慢慢垂了下来。

“你......可别再问我是谁,从哪来,为什么接近你这种话了啊,听得烦死了都。”

小夭却忽然轻笑道:“白羽,你为什么喜欢睡在树上?”

白羽一愣:“喜欢就是喜欢啊,需要理由吗?”

小夭心中一动,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今晚可以带我一起去树上睡吗?”

白羽顿时大惊失色,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小夭哑然失笑,果然是脑子不好用了,竟然能说出这种引人误会的话来。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找个舒适的树枝,再把我送上去,我今晚不想回房间睡。”

白羽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干咳一声说道:“这个简单,随我来。”

他带着小夭来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小夭仰着脖子望向树干的顶端,可这棵梧桐树太过繁茂,怎么也望不到头,像是直接高耸入了云端。

白羽忽然一把揪起小夭的领子将她带了起来,直直飞向那梧桐树繁茂的枝叶。

惊魂未定间,小夭已经稳稳坐在了一根粗壮的枝干上,那枝干有些扁平,像一张榻,躺在上面睡觉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在大荒内四处流浪的时候,小夭也不少爬到树上去休息,但像这样舒适的树干她是没有遇到过的。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白羽坐在旁边的一根树枝上,闭目养神。

小夭从怀中拿出一面破碎的铜镜,指腹细细摩挲着镜面,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是她的狌狌镜,得知相柳消除了镜中的记忆后,她愤怒地将狌狌镜摔了出去,镜面碎成了几片,后来她将碎片全部收集起来,找了最好的修补师将狌狌镜修补好,但还是能看到镜面上几条清晰的裂痕。

小夭将狌狌镜贴在胸膛处,缓缓闭上了双眼。

上一次这样躺在树上还是在清水镇,那时候串子想娶桑甜儿,老鸨漫天要价不给桑甜儿赎身,她以为是相柳从中作梗,便约了他在一棵树上相见。

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握着这面狌狌镜躺在树上等着相柳赴约,透过镜面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咯咯直笑。

可惜那样自由自在的开心日子,以后再也没有了......

翌日清晨。

“小姐,小姐!”一大早,苗圃就拎着菜篮子一路大喊大叫着跑进木屋,却只见到在厨房忙碌的璟,没有看到小夭的身影。

“公子,小姐呢?”

璟转过身,脸上疲惫不堪,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摇头问道:“怎么了,苗圃?”

“是陛下,陛下昨晚遇刺了!”苗圃急得团团转,眼睛还在四下张望着。

“什么?”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先别说了,我得赶快找到小姐。”说完苗圃将手中的菜篮子丢在地上,转身跑出去寻找小夭,璟也放下手中端着的早餐出去一起寻找。

苗圃、左耳和璟找遍了整个小岛都没有见到小夭的身影,璟神色复杂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正准备要下海去找的时候,白羽迎面走过来。

苗圃大喜道:“白羽,你有没有看到小姐?”

白羽淡淡说道:“看到了。”

三人跟着白羽来到了梧桐树下,白羽腾空而上飞到树枝上,一把将小夭拍醒:“喂,起来了。”

小夭吃痛睁开了眼,口中还抱怨着:“有你这么叫人起床的吗,疼死了!”不过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连噩梦都没有再做了,果然睡在树上还是有它的奇妙之处的。

“怎么了吗?”小夭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没等她反应过来,猝不及防间被白羽一把薅起衣领,带着她从树上一跃而下。

“啊——”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小岛的上空。

落到地上时,小夭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向后倒去,璟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接住了她。

小夭眼神闪躲,有些不自在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苗圃呆呆地问:“小姐你......怎么从树上下来啊?”

小夭干笑了一声,有些敷衍道:“突发奇想而已。”

苗圃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神色紧张地说:“小姐,陛下昨晚遇刺了。”

“什么?!怎么回事?”小夭瞬间清醒。

“今早我去城中买菜,发现城里戒备森严,我跟人一打听才知道的。”

“那玱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抓到刺客是谁?”小夭紧紧抓着苗圃的手问。

“目前还不知。”

璟抬手想安抚小夭,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他柔声说:“别急,我们现在就回神农山去看看。”

小夭抿唇,半晌才终于抬头看了璟,只是一晚的时间,他就变得如此憔悴,双目无神,面容消瘦,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地点点头。

小夭回去换了衣衫后,几人便召唤坐骑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神农山。

玱玹正襟危坐于紫金殿内,大殿之上跪着一人,那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周身被下了禁制,身上还挂着数条血淋淋的鞭痕。

玱玹眸色阴沉,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声不吭。

“若你能招出幕后主使,我非但不会杀你,反而还会厚待于你,可若你负隅顽抗......”玱玹冷哼一声。

“微末之身,有何所惧!是杀是剐,悉听尊便。”那人缓缓闭上双眼,俨然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

玱玹眼里顿时腾起杀意:“你可听过玄庭的名字?”

那人的眼睛猛然睁开,死死瞪着玱玹。

“你敢来刺杀我,死对你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我不介意把玄庭发明的那些酷刑在你的身上全部试验一遍。”

那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背后腾起森然的寒意,但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折磨死我,死后我必定化为厉鬼,日日夜夜纠缠你这王宫上下不得安宁!”

“是吗?你真的愿意为了保护他们而被折磨至死吗?”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大殿之外幽幽响起,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款款走入殿内。

“小夭?你怎么来了?”玱玹又惊又喜,忙起身相迎。

“自然是听说了你被刺杀的消息才赶过来的,可有受伤?”

玱玹笑笑:“没事儿,这等庸碌之辈伤不了我。”

那刺客“呸”地一声啐了一口血沫,冷嘲热讽道:“妖女祸世,奸夫淫妇,难看至极!”

玱玹正要一脚踹上他的胸膛,被小夭拦住了。

小夭走到刺客面前,也不生气,嘴角噙着笑说:“这些年我隐姓埋名,行走于世,解救过无数深受疾病之苦的人,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祸世了?天下皆知我西陵玖瑶与前任涂山氏族长结为夫妻,你如今污蔑我和陛下是奸夫淫妇,又是什么道理?”

刺客冷哼道:“身为魔头赤宸的女儿,做与没做又有何分别?”

“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赤宸的女儿,这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不是秘密了,为什么在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我想你的年龄应该不会比我或者陛下小吧?”

“那又如何?我的目标又不是你。”

小夭拍掌笑道:“说得好,你的目标是玱玹,可自从玱玹登基以来,各大世家和氏族没有不臣服于他的,天下万民也没有不爱戴他的,你又是以什么理由来刺杀他?”

那刺客仰天大笑道:“你还真以为所有氏族都臣服于你了呢!我呸,你不过是仗着老轩辕王对你的偏爱罢了!”

玱玹听后心下一动,立即和小夭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他们指使的!

小夭说:“没错,确实不是所有氏族都已经臣服,别说是氏族,就连王族也不一定臣服,我说的对吗?”

刺客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小夭勾唇继续说道:“方才在来的路上,蓐收大人已经带了重兵去将他们秘密围剿了,就算你宁死也不愿意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以为我们就不知道吗?”

“你少诈我,也休想从我口中套出半点信息!”

小夭将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那......如果我说,他们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呢?一个有关于你的秘密。”

刺客瞳孔骤缩,脸色大变,愕然道:“不可能!他们不会那么做!”

“如果他们没说,那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是你想让我在你面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那刺客从进到这大殿之后就一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无论玱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是油盐不进冥顽不灵,直到此刻才从他紧缩的瞳孔和颤抖的身躯中感受到“害怕”二字。

小夭不紧不慢继续说道:“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你自以为一腔热血付诸他人,可对方却视为敝屣,棋子终归就是棋子,一旦他们的利益或者性命受到威胁,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你很有胆识,也很聪明,可惜你信错了人。”

刺客痛苦挣扎了一番后长长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是我有眼无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小夭却笑道:“如果要杀你,从抓住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们还想如何?”

“你既然知道玄庭,那也应该知道他的弟弟禺疆,这个人曾多次刺杀玱玹,都没有成功,后来被玱玹收于麾下做了大将军。而你与玱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能弃暗投明,他也一定会厚待于你,这就是为什么他抓到你后没有立刻杀了你,他是在给你机会。”

刺客微微愣了一下,淡淡说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是谁指使,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细节。”玱玹忽然开口道,“我们虽然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但并不知道你们计划的细节,以及是否还有其他氏族参与其中。”

刺客垂首,沉默不语。

玱玹挥手解了他身上的禁制:“钧亦,给他松绑。”

钧亦上前解了刺客身上的绳索,刺客感觉浑身顿时松快下来,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跪到玱玹的面前,恭敬地道:“若陛下能答应保我妻儿性命,我愿意说出实情!”

“我答应你,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他们。”玱玹说着伸手去扶他,“先起来吧。”

小夭问:“你叫什么名字?”

“汤溟。”

玱玹一愣:“你是汤氏遗孤?”

汤溟点点头,玱玹说:“坐下说吧。”

几人落座后,汤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我本是中原的一个小氏族汤氏之人,轩辕和神农大战后,汤氏便被灭族了,我爹娘偷偷将我送了出去,才免于一死。后来我隐姓埋名,在大荒内流浪,凭借一身还不错的功夫生存了下来,遇到了我的结发妻子芙蓉氏,她不嫌弃我是个漂泊之人,愿意和我一同生活。”

“后来有一天,忽然有个人找上我,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情。”

小夭问:“就是刺杀陛下?”

汤溟点了点头:“一开始我拒绝了他,还跟他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我就耍阴招,给我的妻儿下了毒,那种毒需要每隔一段日子服用解药,我不得不跟随他来了中原。”

“来到中原后,他们并没有如何刁难我的妻儿,反而以贵客之仪招待他们,允许他们在府内自由出入。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潜入宫中刺杀陛下,在此期间,他们会保证我妻儿的安全,绝不泄露他们的身份。如果刺杀成功,他们就会放我们一家三口远走避世,如果失败,也绝不能牵连到他们,否则就会要了我妻儿的命。”

小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们还真是高看你,一国之主哪是那么容易刺杀的。”

玱玹却道:“小夭,他的功夫的确不可小觑,那日我有事在身,留在殿中的是个傀儡,如果是真的我在这里,恐怕就要被他得逞了。”

汤溟说:“汤氏精于暗杀之术,我也是从小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只不过流于大荒多年,早已没了那份野心,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

小夭问:“找到你的那个人是谁?五王和七王总不会亲自过去迎你吧?”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一开始我以为是五王和七王的手下,但他们又对那人礼遇有加,更像是合作伙伴,不过那个人行踪十分隐秘,脸上始终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脸长什么样子。”

小夭心里一紧,问道:“是什么样的面具?”

汤溟说:“黄金面具。”

小夭眸色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玱玹问:“怎么了?你认识?”

小夭摇头:“不认识。”

玱玹把刚刚汤溟所说的话又细细思考了一番,问道:“这次的刺杀可有其他氏族参与?”

汤溟想了一下说:“应该是有的,但我不认识他们,只隐约听到过他们谈论到什么梅林、什么法阵之类的词汇。”

小夭和玱玹相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玱玹说道:“行,我知道了,多谢你愿意选择相信我们,你想要我给你什么职位?”

汤溟苦笑:“高处不胜寒,我汤溟虽是轩辕敌国遗孤,却也是有自知之明,既不想复仇也不想做官,我只想与我的妻儿一起安稳地过完余生。”

小夭爽朗地笑道:“放心吧!我对毒术颇有研究,你的妻儿不会有事的!”

“多谢涂山夫人,先前对你说的那些话......”

涂山夫人?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夭干笑道:“那些话八成也是五王七王他们教你说的吧,果然还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啊!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汤溟感激地看着小夭。

玱玹说:“我让鄞先去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今日你就先留在这休息,明天把你的妻子和儿子接回来,小夭给他们解了毒后你们再离开吧。”

汤溟起身恭敬地对玱玹行了一礼道:“谢陛下!”


涂山瑱被带到涂山氏的地牢中,等待接受五日的鞭刑。而他口中所说的那名侍女已经在察觉出事情不对后逃出了青丘,璟以她衣衫上的气息为媒,命小狐去抓捕她。

“找到后,不用带回来,直接处决吧。”

小狐“吱呀呀”叫了几声,便循着气息奔走而去。

黑暗中,璟的眸色深不见底,他沿着卧榻边缘,缓缓坐到地上,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这时意映从门外走进来,见房间内漆黑一片,她朝着琉璃灯罩的方向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

璟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族长。”意映走到璟的跟前,敛衽一礼。

璟的嘴唇翕动,干涩的声音响起:“防风小姐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意映一惊:“小夭没有告诉你?”

“是我没有问她。”

“是我二哥......也就是相柳救了我。”

璟的身形一顿,又问:“他救你可有条件?”

意映说:“就是以防今日之变,我来这里也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璟的唇角扯出惨淡的笑,眉梢眼角尽是自嘲。

他早就知道相柳对小夭有情,也知道防风邶就是他在红尘陪伴小夭的一个身份,他庆幸自己选择的是玱玹,也庆幸自己的不离不弃死缠烂打终是抱得美人归。

可他没想到他和小夭的姻缘全是靠相柳推给他的,更没想到相柳居然为了她连几百年后的道路都铺好了。

那他算什么?一个靠着施舍无知度日的傻子吗?

相柳是把小夭的人推给他了,但他拿走的却是小夭的心。

如今知道了一切的小夭还会跟他和好如初吗?

意映轻轻唤道:“璟?”

璟看向她,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还有事吗?”

意映忽然跪倒在地,叩首说道:“谢谢你能饶过瑱儿一命,我也为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深感忏悔,意映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璟摇了摇头道:“饶恕瑱儿是陛下的决定,你起来吧。”

意映仍是保持跪拜的姿势道:“我知道,你一直待瑱儿如亲生一般,若不是你为他求情,恐怕陛下不会放过他。”

璟叹了口气,道:“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聪慧伶俐,乖巧懂事,如今误入歧途,我也难辞其咎。”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害了他......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等瑱儿受完刑罚后,我想把瑱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也为了......补偿这些年对他的亏欠。”

璟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就带他回清水镇吧,我也能偶尔去看看他。”

意映感激笑道:“谢谢你,璟。”

......

孟秋之月,朔日,所有参与谋反的氏族皆已伏诛。樊氏、郑氏族长赐千刀万剐之刑,姬氏、陶氏、辛氏和邬氏族长全部赐死,各族内令择贤能大义者继任并赐封赏。德岩、禹阳念及王族血脉,废除其及其子女一身灵力,贬为庶人 ,流放西荒永不得再回中原。

神农山凤凰林内,小夭一边荡着秋千一边问玱玹:“你打算怎么处置姬王妃?”

玱玹淡淡说:“紫金宫不养叛徒,自然是一并处死。”

小夭抿唇望着玱玹,看不出他脸上是何种情绪,但她知道玱玹就是天生要做帝王的,骨子里有一股天然的冷酷和狠厉,而如今他坐拥整个天下,掌管着无数人的生死,再没有什么他可以忌惮的了,却唯独在一片冷酷无情中生出了一丝对亲情的柔软。

他可以杀掉自己的枕边人,却终究是没有办法杀掉跟他一样姓轩辕的人。

玱玹回眸,见小夭一直盯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柔声问:“怎么了?”

小夭眨眨眼:“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也会杀掉我吗?”

玱玹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会背叛我?”

“那万一呢?”

“如果连你也背叛我了,那就说明我做的是错的。”

小夭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心里一阵感动,这世间她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绝对不会背叛玱玹 。

“怎么没留在青丘陪着璟 ?”

小夭说:“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我是璟的妻子,但我也是你妹妹。”

“若是你想,没人敢说什么。”

小夭笑了笑,反问道:“哥哥处决了樊氏和郑氏,却独独放过了涂山氏,不怕他们心里不平衡,日后再生事端吗?”

玱玹轻哼了一声道:“那他们一族的气运怕是也要到头了。”

“哥哥,你偏心。”

“就偏心怎么了?自己的妹妹不宠难道要宠那些忘恩负义的老东西吗?樊氏和郑氏,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小夭“噗”地笑出声来,此时的玱玹哪像是个帝王,分明就像是个护食的小狼崽子。

但她觉得很欣慰,因为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们都还是彼此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

小夭在神农山住了数月,自从老轩辕王去世后,馨悦又很少来小月顶了,只有一两次来跟小夭寒暄了几句,玱玹还如往常一样每天早晚来陪小夭用饭。

山上的日子难免有些孤独无趣,闲暇时,小夭便会带着白羽、左耳和苗圃去轵邑城中逛逛,不过他们去的最多的还是赌场。

小夭的运气极好,每次都能赢一大把钱拿去请白羽吃烤肉,离戎昶都亲自找了她好几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她别再光顾他们赌场的生意了。

璟偶尔会借着拜访中原氏族的空档跑去神农山见小夭,每月又派人送十七瓶青梅酒到小月顶。小夭摩挲着瓶身上盛开的梅花图案,无奈笑道:“这是在提醒我,即使他现在暂代涂山族长之职,却还是我的十七啊!这狐狸的小心思全都用在这处了。”

可她觉得自己没有像当初一样,收不到青梅酒就会暗暗生气,收到了就会满心欢喜,如今他月月送酒来,小夭却忽然觉得心生惆怅。

不知不觉就到了仲冬时节,玱玹正在紫金殿内处理公务,小夭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哥哥。”

玱玹闻声抬头一看,有些惊讶地道:“小夭?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果脯啊,我自己做的,尝尝。”

玱玹道:“我可以晚些去小月顶吃啊,何必还亲自跑一趟。”说着拿起一颗尝了尝,“嗯.....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小夭笑道:“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就过来了。”

“是不是待的无聊了?”

小夭点了点头:“以前总觉得有很多事可以做,现在却都提不起兴趣了。”

玱玹道:“你跟阿念也很久没见了吧,不如去五神山走走?”

小夭心中一动,记得上次回轩辕山时就没有见到阿念,还有阿嫣说的那个秘密,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如今闲来无事,倒确实适合去五神山玩玩。

翌日,玱玹想派钧亦护送小夭去五神山,但小夭想了想,决定让白羽带她去。

开始玱玹是有些不乐意的,但想想那些谋反的氏族也是白羽查出来的,想来此人应该也没有什么恶意,便同意了。

白羽驾着云辇在空中行驶,脸上却十分不悦,他这么英明神武竟然被当做车夫?

心中越想越气,也越发嫌弃这云辇的速度实在太慢。

他手握长鞭,一下一下狠狠地抽在天马的屁股上,那马儿就算再训练有素,也架不住被这样抽打,引颈嘶鸣几声便开始狂奔起来。

小夭坐在云辇内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她勉强扶着云辇的边缘拉开帘子对着白羽喊道:“喂!我说你!你慢点行不行,我快被颠飞出去了!”

白羽却兴奋得很,嗷嗷叫道:“这算什么!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刺激!”

说完掌间蓄满灵力,举起长鞭狠狠向马屁股抽去!

如果这不是一匹灵马,就这一鞭子下去估计就能送它去跟自己的太奶团聚了。

那马儿似是从来没受过这等屈辱似的发出惨烈的嘶鸣,猛地扬起两只前蹄,后蹄用力一蹬,如离弦的箭一般不要命地向前狂奔,如闪电一般穿梭在云层之中!

小夭只觉得自己像是盅里的骰子一样被来回翻滚着,头昏脑涨,眼冒金星,手上死死抓着云辇中的坐榻才不至于被甩得飞了出去。

她心中暗叹:真是失算,居然让白羽送她来五神山!

经过漫长的一阵“翻江倒海”后,云辇终于落在了五神山下,小夭觉得自己如果再晚一点落地,可能漫长的神族寿命就要止步于今日了。

白羽却在一旁嘲讽道:“才这样就受不了了?我倒觉得这速度还不够快!”

小夭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真是后悔让你送我来五神山。”

“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你换别人带你来?”

小夭大惊失色:“不必!”

这时一只玄鸟坐骑自五神山上飞下来,稳稳落在小夭面前,一个清丽婉约的黄衣女子从鸟背上跃下,对小夭恭敬行礼道:“小姐,陛下命我接你上五神山。”

小夭惊道:“金萱?你怎么会在五神山?”

金萱浅笑道:“高辛收服后我便自请留在五神山,一来可以照顾王后,二来可以断掉不该有的妄念。”

小夭想起来了,玱玹在攻打高辛的时候,她前往军中,发现是金萱一直留在高辛帮忙收集信息,她说是因为她对玱玹动了情才决定远远离开的,也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碰到能让她忘记玱玹的人。

小夭问道:“那你可找到心仪之人了?”

金萱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可能是时间还不够久吧,小姐,先随我上五神山吧。”

“好。”

金萱扶着小夭跃上了玄鸟鸟背,才注意到跟随小夭的还有一人,她仔细打量着那个白衣少年郎,问道:“小姐,这位是?”

“这是我的护卫,白羽。”

小夭随意瞟了一眼白羽,就是这么随意的一眼,她发现白羽正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金萱,就好像是一只鹰在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满眼都是征服的欲望。

她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白羽的性子并不适合金萱 。

金萱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异样,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夭道:“不用管他,他会自己上山的,我们走吧。”

金萱点头,驱策玄鸟往五神山上飞去。

白羽望着那抹浅黄色的背影,眼中闪着光芒,唇角微微勾起:“有意思。”说完便腾空而起,也直奔五神山而去。

金萱带小夭来到承恩宫内阿念居住的含章殿,对小夭说道:“小姐稍候,我去请示王后殿下。”

小夭点点头,停在了原地。

金萱转身走到含章殿前,敲门道:“王后,西陵小姐来了。”

含章殿内传来响动,一个气质清雅的华服女子缓缓开门问道:“哪个西陵小姐?”她可不记得自己还认识什么西陵氏的小姐。

视线却落在站在不远处的小夭身上,当即就变了脸色。

“你?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就要关上门,却被金萱拦了下来,她说道:“王后,是陛下要小姐来五神山的。”

阿念怒道:“哥哥让她来的又怎么样!”

小夭却笑着朝阿念走过来:“王后殿下,百年不见,你这气势可是又大涨了啊!不仅对自己的姐姐大呼小叫,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

阿念冷哼道:“别说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

小夭也不恼,对金萱说:“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妹妹单独聊聊。”

金萱敛衽退下,小夭一把揪起阿念的衣领把她推搡进了含章殿,随手关上了殿门。

阿念又羞又恼,嚷嚷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让你进来了吗!”

“这里也曾是我的家,我是你姐姐,想进来还需要你让么?”

阿念怒道:“闭嘴!你不是我姐姐,你又不是父王的女儿。”

小夭脸色微变,直到现在听到亲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难受,尽管知道这只是阿念的一时气话。

“你一声不吭,说死就死,说走就走,一走几百年都不回来,你心里有父王吗?有我这个妹妹吗?”阿念眼里含着泪,大声质问道。

小夭心里一痛,松开了揪着阿念的手,面色也柔和下来:“阿念,对不起。”

阿念哽咽着声音继续说:“从前在五神山,我有父王,有母后,还有玱玹哥哥,所有人都疼爱我,陪伴我,照顾我。后来你来了,分走了他们的爱,他们要我接受你,我发现你人还不错,真心把你当姐姐,我以为我失去了哥哥,还有一个好姐姐,我不在乎你是姓高辛还是姓轩辕或者西陵,但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两百年!既然你不在意父王,不在意我,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回来,我就可以当作自己从来没有你这个姐姐!”

阿念越说越伤心,嗷嗷大哭起来。

小夭神色哀伤,眼眶也开始发酸,她轻轻将阿念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对不起,阿念,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那时候觉得自己特别累特别累,忽然就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只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藏起来。”

“你是藏起来了,那你知道我......父王有多担心你,多想你吗?还有玱玹哥哥,他那么宠爱你,你知道他有多伤心吗?”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呀,就像现在我来五神山,就是因为想你了啊!”

阿念哼了一声:“撒谎,分明是哥哥让你来的,而且你回来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

小夭松开阿念,轻轻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温柔笑道:“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来五神山,但是阿念,我一直都是真心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无论我们隔了多远,多久不见,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变。而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她没有把玱玹遇刺的消息告诉阿念,怕她会担心。

阿念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小夭道:“真的?”

小夭点点头:“你看你,都当了两百多年的王后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人家馨悦可比你沉稳多了。”

阿念垂眸,小声嘀咕着:“难怪玱玹哥哥不愿意来五神山来看我。”

“玱玹现在是天下之主,自然是要留在神农山处理政务啊。”

阿念垂下了头,委屈地说:“这些年我几乎都是一个人在五神山,除了海棠和金萱,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甚至觉得蓐收在的话还能跟我吵吵架,拌拌嘴。”

“那你可以去轩辕山陪陪父王。”

一听轩辕山,阿念忽然想起来上次在轩辕山她躲着小夭的事,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小夭问:“对了,阿嫣呢?”

阿念一惊:“你见过阿嫣了?”

“是啊,上次在轩辕山的时候见到她,她还跟我说你有一个关于我的秘密。阿念,是什么秘密啊?”

阿念脸色微变,目光也开始闪躲起来:“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秘密,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小夭挑眉:“那父王的话呢?我问过父王......”

阿念忽然打断她说道:“姐姐!你这一路过来肯定又累又饿吧?我去吩咐人多做一些你爱吃的菜,你就先回你的明瑟殿休息吧!”说完就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小夭哭笑不得,心里也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秘密,阿念这么怕她知道,不过来日方长,她总会知道的。


两百年后。

仲秋之月,赤水氏宣告天下,久违的赤水秋赛即将再度拉开帷幕,盛会未至,有关于此的消息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有人说这次赤水秋赛时轩辕国君将亲自驾临,将本次秋赛的第一名直接提拔为护国大将军,地位不比当年的赤水丰隆差;还有人说这赤水秋赛已经沉寂了几百年,这次突然重新操办,是因为轩辕国君要借此寻找自己的心上人,据说那女子十分爱热闹,届时一定会到现场,有情人也就能终成眷属了......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却是没错,这次的赤水秋赛面向整个大荒,不限氏族,也不限种族,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那些小氏族,无论人族、神族还是妖族,凡有能力者,都可以报名参赛,至于其他传言的真假性,就不得而知了。

赤水河道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往来交错,都是来参加赤水秋赛的世家子弟。一艘梭形小船内,一个靛衣男子端坐在船舱内,正微微笑着看向身旁的青衣郎君,船头还有一位俊俏的小娘子挽着身边的黑衣男子有说有笑,那男子看上去有些呆板,左边还缺失了一只耳朵。

“上一次参加赤水秋赛还是在几百年前,有时候觉得,神族这漫长的寿命还真是挺无聊的,倒不如人族短短六十年,生老病死,却会更加珍惜。”那青衣郎君对身边的靛衣男子感慨道。

“能和你在一起,不无聊,反而觉得还不够。”靛衣男子盯着青衣郎君说。

青衣郎君低头笑起来:“这几百年来,你的嘴是越发甜了。”

靛衣男子也抿唇笑着,随后问道:“为何变换容貌?不打算见陛下吗?”

青衣郎君摇了摇头:“现在外面都在议论玱玹是为了找我才举办的这场赛事,如果我就这么以真容出现在盛会上,难免会引起更多的猜疑和讨论。”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会找机会去见哥哥的。”

那青衣郎君和靛衣男子正是变换了容貌的小夭和涂山璟。

璟点了点头说:“不过,他怕是认不出你现在的样子。”

小夭拍了一下他说:“你傻啊,就是为了让他认不出来才变换的呀,要是一下就让他瞧出来了岂不是白变换了?”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船在宽阔的河道上稳稳前行,河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星辉。小夭突然扭头问道:“吃河鲜吗?我去捞点上来。”说完不等璟回答,就拎起旁边的竹篓“扑通”一声跳下了河里。船头的一男一女听到落水声立刻跑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璟笑道:“没事,小夭去河里捞河鲜了。”

二人紧张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璟对那女子说:“苗圃,你去跟艄公借一下炉子和石板,一会儿小夭上来之后,我们用来烤河鲜。”苗圃点了点头转身向船的另一头走去,左耳则半蹲在船头望着水面的情况。

没过多久,就见小夭从水中探出头来,手上举着竹篓朝船上的三人挥着手臂。左耳身子前探,从小夭手中接过了竹篓,璟伸手将小夭拉到了船上。

小夭这一趟收获颇丰,竹篓里有几条鳊鱼、一桶河虾、两只大河蚌还有几只螃蟹。

船上炉火已经升起,石板被烧的滚烫,小夭让左耳去把鱼杀了,自己则用酒把河虾浸泡起来,等到它们都醉倒了之后再倒在石板上,受了热的河虾顿时噼里啪啦地蹦着,不一会儿就通体赤红,外焦里嫩了。小夭一边在上面撒着特制的香料一边笑着对璟说:“我这么烤的可好吃了,等会你可得多吃点儿。”

璟温柔地看她,眼里却有一丝心疼,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难以想象小夭在流落大荒的时候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有食材都准备好后,四人围坐在炉边,酣畅淋漓地吃着、喝着,苗圃一边啃着螃蟹腿一边对小夭的手艺赞不绝口,就连一向木讷呆板的左耳都边吃边向小夭竖大拇指。

小夭只是微微笑着,思绪却飘到了几百年前。那时候也是四个人,玱玹、阿念、海棠还有她,也是像这样围坐在船上吃着烧烤,后来结识了神农馨悦、防风意映、赤水丰隆...那时候她还是玟小六,自由自在的玟小六,虽然她现在也很自由,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悲欢离合之后,心境已经和那时候大不一样了。

正当小夭出神的时候,忽听有人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几位公子小姐,你们的烤鱼太香了,可否借一点过来我们尝尝啊?”

众人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离他们不远处有艘小船,喊话的正是那划船的艄公,船内端坐着一个少年,看不清容貌,但那一袭雪白的衣衫却在暮色中格外显眼。

璟对苗圃说:“给他们拿点过去吧。”

苗圃点点头,拿了两条小鱼和一些虾过去,那白衣少年却忽然起身走到船头,抱着胳膊说道:“不需要。”语气傲慢又无礼。

苗圃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张口开骂,小夭叫住了她:“没事的苗圃,回来吧。”

方才看到不远处那抹雪白的身影后,小夭恍惚了一下,心里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但是看到那人的神态动作后,她就冷静了下来,确认她并不认识,还有些隐隐的失落。

那艘小船很快驶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夭觉得那白衣少年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这让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璟看小夭有点不对劲,问道:“小夭,怎么了?”

小夭回过神来:“没什么,我是觉得那个白衣服的看着有点眼熟,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璟摇摇头:“不知道,以前从未见过。”小夭若有所思地“哦”了一下,看着船两岸缓缓掠过的风景微微出神。

船两岸郁郁葱葱,草木繁盛,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那艄公一边划船一边感慨道:“听说几百年前这赤水河畔的北岸曾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荒漠中有一片桃花林,林中住着一个叫旱魃的大妖怪,就是它让这片土地变成了荒漠的,不过后来那妖怪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消失了,这北岸才渐渐恢复了生机,要说这妖怪,还真是害人不浅呐!”

璟有些不悦地反驳道:“我倒是听说,这旱魃虽然令整个北岸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但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那艄公也不依不饶地说:“年轻人,你是不知道啊,当年有多少人为了一睹那旱魃的真容而去荒漠中涉险,最终都死在了那里,尸骨无还啊!”

璟说:“那些人都是自愿前去的,那旱魃已经画地为牢了,难道这样也叫害人么?”

艄公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脸也黑了下来:“我说年轻人,你这么护着那个大妖怪,难不成还是它的亲戚?”

璟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小夭默默听着,忽然说道:“璟,我有些想爹娘了。”

璟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赤水秋赛结束后,我们去百黎吧。”

小夭靠在璟的肩头,轻轻点了点头。

翌日,小夭一行人驶入了赤水城的水域,码头附近已经停泊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船只,足以见得此次的赤水秋赛比上一次还要盛大。

迎面驶来一艘华丽的大船,巨大的船体犹如一座移动的宫殿,船身线条优美,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无疑是整个河面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让所有的行船都不敢靠近,自觉地为它让出一条专属的河道。

小夭心里一紧,忙对艄公说:“船家,麻烦划慢点儿。”

左耳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夭指着前方的大船说:“那是玱玹的船,你看船上的装饰,都印有轩辕王族的图案。”

左耳更困惑了:“玱玹不是你哥吗?”

苗圃一把揪住左耳的右耳:“不许直呼陛下名讳!”

左耳吃痛又不敢发怒,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小夭。

小夭无奈地笑了下,解释道:“是啊,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左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船已经停泊靠岸,十几名侍卫从船上跳下来,在码头岸边成两列依次排开,开出一条道路。一个华服男子从容地走下船,向船上伸出一只手,接着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他的手上,一位浅笑吟吟、雍容端庄的贵人被他牵着也下了船。迎接的官员疾步而来,齐齐拜倒,口中高声呼和着:“恭迎陛下!恭迎王后!”

岸上一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氏族,此时听闻这两位就是传说中的轩辕国王和王后,更是目瞪口呆,全部齐齐拜倒在地,高声附和。

玱玹和馨悦在迎接的官员带领下,并肩走进了赤水城。

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小夭一行人才缓缓靠岸。这次小夭和璟是变换了容貌来的,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邀请,所以没有官员来迎接,也没有驿馆给他们住。

下船之后,他们在赤水城内闲逛了一会儿,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了。

仲秋之月,既望,赤水秋赛正式拉开帷幕。赛场上人山人海,有参赛的,也有来看比赛的,同行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群冲散。

小夭实在是没有兴趣在这种情况下一连看几天的比赛,所以只看了半日就拉着璟逃出了观赛区,留下一脸茫然的左耳和苗圃面面相觑。

直到决赛那日,小夭才再次走进了赛场内,已经在大荒内流落了几百年的她,见证过太多的弱肉强食,只有这巅峰的对决才值得她一看。

小夭在赛场内四下张望,视线落在赛场北侧一处观看视野极佳的位置,玱玹和馨悦端坐在看台上,旁边还站了两排侍卫和婢女,虽然已经变换了容貌,但小夭还是不想离他们太近,于是和璟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既不会太引人注目,又能俯瞰全场的比赛情况。

“左耳,是谁进入决赛了?”小夭一边嗑瓜子一边问旁边的左耳。

左耳是死斗场里出来的妖族奴隶,他的大部分人生都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靠和其他的奴隶拼命才度过来的,在那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每一次的决斗都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无间地狱。

在那里无论是对手还是同伴,都只有卑微低贱的妖族奴隶,而像赤水秋赛这样面向所有种族的赛事,左耳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一连五天都留在赛场内,谁输谁赢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他对小夭说道:“一个卷毛的和一个白衣服的。”

小夭:“....”

这说了跟没说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小夭问道:“不知道名字吗?或者是哪个氏族哪个种族的?”

左耳挠了挠头说:“不知道。”

小夭无奈叹了口气,是了,在死斗场里厮杀了几十年的人,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在每一场战斗中,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不论对手是谁,不管他叫什么,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打败他,打死他,这只是渴望活下来的一种本能而已。

见小夭似乎对这两个人很感兴趣,左耳继续说道:“不过那个白衣服的,见过。”

小夭问:“在哪见过?”

左耳说:“船上。”

小夭想起来了,在赤水河上那个傲慢的白衣少年,她总觉得那少年十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曾在哪见过那张脸,他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要来参加赤水秋赛?能一路披荆斩棘打到决赛,必定功力不凡,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小夭实在是猜不透那人的来历。

璟轻轻拍了拍小夭说道:“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先看看就知道了。”

小夭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场上的比赛开始,果然如左耳说的一样,首先出场的正是那船上遇见的白衣少年,而迎面走来的则是一个头发卷曲、身形魁梧的狼族少年,双方相对而立,剑拔弩张。

鸣笛声起,那狼族少年手握重剑,闪电一般扑向白衣少年,身形之庞大、动作之迅猛,令场上所有观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在这个凶残狂野的狼族人面前,那白衣少年显得实在是瘦弱不堪,仿佛只要一爪子就能将他活生生地撕碎!

在赛场上,似乎弱势的一方永远会获得更多的同情,所有人都在为白衣少年担忧,小夭的手也紧紧攥着衣袖,等待着看他如何反应。

只见那白衣少年轻蔑一笑,不慌不忙,身形轻轻一闪便躲开了狼族少年的一剑重击,他在空中优美地打了一个转,稳稳地落在狼族少年的身后,等到狼人反应过来时,右臂已经被划出三道血口,鲜血汩汩流出。

观众连连拍手叫好。

小夭有些惊讶,她根本没有看到那白衣少年出手,那人是怎么做到在电光火石之间伤了狼人的?

左耳却在一旁兴奋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苗圃拍了拍他,示意他收敛一点。

狼族少年见自己开场就被重伤,怒火中烧,捶足顿胸,狂吼着再次挥剑劈过来!白衣少年脚踏虚空,如鹰隼一般腾空而起,灵活地躲避着攻击。

就这样一个挥剑、一个闪躲地斗了几个回合后,狼人被彻底激怒,他倏地抛出重剑,手结法印,重剑在空中被一团炽焰红光包围,蓄满灵力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向白衣少年,似是要将他神形俱灭,挫骨扬灰!

方才还一直躲避攻击的白衣少年却不再闪躲,他的目光陡然凌厉,双手化爪,平举胸前,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涌现,挡住了狼人的攻击!赛场上瞬间炸开了一道耀眼至极的白光,所有人的视线都短暂失灵了,目及之处唯有一片炫目的白色。

狼族少年被这股强大的气流硬生生逼得往后踉跄了几步,白衣少年唇角一勾,身形飘移,如鬼魅一般冲向对手,利爪划过虚空,带着凌厉的锋芒,直捣对方的胸膛!

待众人视线恢复之后,那狼族少年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眼中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没人看到他究竟是怎么倒下的,只见到那胜利的少年衣衫雪白,纤尘不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脸上的表情狂傲不羁。


海风轻拂,—个黑袍男子面向大海负手而立,像是在欣赏海天—色的风景,又像是在等待远方的心上人。

那人长身玉立,乌发半束,如墨倾泻,宽大的黑袍在海风中轻轻飘拂,显得慵懒随意。

小夭就站在那人的身后,怔愣地望着他良久,心头涌出万种情绪,是惊喜,是害怕,是庆幸,也是思念。

她—步—步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不敢出声,怕是—场梦境,—不小心就惊扰了眼前人。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呼吸,每—根头发、每—寸肌肤都在颤抖。

等到距离那人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小夭停下了脚步,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死死攥着衣角,深吸了—口气后才颤声开口:“你是......”

那人听到声音后,身形动了动,却并未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

小夭的心狂跳不止,曾经她和相柳情蛊连心时也没有这样猛烈地心跳过,像是有—股强大的力量在不断撕扯着她。

她极力平复下自己内心的躁动,用尽量平缓的声音再次问道:“你是谁?”

那人轻笑了下,半晌才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银灰色面具遮面,额前的两缕碎发随意搭在面具之上,神秘中又带了—丝风流。

小夭呆呆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某—时刻的—个身影渐渐重合,但她不敢确认,看不到他的面容,却听见—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送出来:“你希望我是谁?”

“轰”地—声在小夭的脑中炸响,她呆愣在原地,这—刻仿佛天地万物都消失了,眼前唯有他清晰的轮廓,无数碎片—样的记忆向她汹涌而来,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还只是昨天。

轩辕城离戎氏的赌场内,小夭和防风邶打了—个赌,赌谁能让死斗场里那个绝望的妖族奴隶燃起希望,防风邶赢了,小夭以为是他在作弊,可他说是因为他曾经也是死斗场里的奴隶,他用了他们同类之间的特殊语言。

小夭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询问他是谁,防风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笑着反问:

“你希望我是谁?”

后来防风邶盗取粮草图被岳梁追捕,重伤之下躲进了小夭的闺阁,剧烈的毒药和上好的灵药对他都不起作用。

小夭再次怀疑,询问他到底是谁,那—次他没有轻笑,而是冷冷道:

“你希望我是谁?”

只是—个语气的转变,小夭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她再不能只是把他当做防风邶。

其实她早就知道防风邶就是相柳,但只要他不亲口承认,她就自欺欺人地不去想。

比起相柳,她更喜欢和防风邶在—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恩义的牵绊,也没有立场的阻隔,她甚至想就这样随着他—起去浪迹天涯,活得恣意潇洒。

如今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又—次在她面前问出了这句话,但在小夭心中,他是任何—个名字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他就好。

小夭眼泛泪光,哽咽着声音说:“我希望......你是我梦里的那个人。”

那人透过面具直直凝视着小夭的双眼,看不出脸上是何表情,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摘下那张银灰色的面具。

随着面具—点点地滑落,熟悉的眉眼开始—点点浮现在小夭的眼中,她紧紧盯着面前这人的脸,俊美妖异的面容略显—丝苍白,—双桃眸却格外清亮,如同坠入了万千星河般闪着璀璨的光芒,—如初见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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