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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云挽景宣帝小说

咸鱼头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垂眸视线落在阿绥的脸上,一寸寸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内尖外扬,狭长流畅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扬,形似凤凰尾羽。虽然阿绥尚且年幼,五官尚未长开,但明显能看出他有一双极为秀气好看的凤眼。若是长大,也定会是为俊俏的美男子。云挽望着这双稚嫩却稍显锋芒的凤眼,呼吸微窒。莫名地,脑海中闪过另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眸。简直如出一辙,她蓦然想道。“阿娘?”阿绥拽了拽她的衣袖。迅速将飘散的思绪拽回,云挽回想丈夫陆丰澜的样貌,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嗯。”丈夫仪表堂堂、清俊雅逸,却因身体病弱精神不济,时常眉眼低垂,看上去应与凤眼别无二致。阿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的眼睛不像阿娘,竟真的是像父亲!”云挽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心神复杂。.......

主角:云挽景宣帝   更新:2025-07-06 0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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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挽景宣帝的其他类型小说《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云挽景宣帝小说》,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垂眸视线落在阿绥的脸上,一寸寸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内尖外扬,狭长流畅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扬,形似凤凰尾羽。虽然阿绥尚且年幼,五官尚未长开,但明显能看出他有一双极为秀气好看的凤眼。若是长大,也定会是为俊俏的美男子。云挽望着这双稚嫩却稍显锋芒的凤眼,呼吸微窒。莫名地,脑海中闪过另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眸。简直如出一辙,她蓦然想道。“阿娘?”阿绥拽了拽她的衣袖。迅速将飘散的思绪拽回,云挽回想丈夫陆丰澜的样貌,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嗯。”丈夫仪表堂堂、清俊雅逸,却因身体病弱精神不济,时常眉眼低垂,看上去应与凤眼别无二致。阿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的眼睛不像阿娘,竟真的是像父亲!”云挽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心神复杂。.......

《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云挽景宣帝小说》精彩片段


垂眸视线落在阿绥的脸上,一寸寸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内尖外扬,狭长流畅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扬,形似凤凰尾羽。

虽然阿绥尚且年幼,五官尚未长开,但明显能看出他有一双极为秀气好看的凤眼。

若是长大,也定会是为俊俏的美男子。

云挽望着这双稚嫩却稍显锋芒的凤眼,呼吸微窒。

莫名地,脑海中闪过另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眸。

简直如出一辙,她蓦然想道。

“阿娘?”阿绥拽了拽她的衣袖。

迅速将飘散的思绪拽回,云挽回想丈夫陆丰澜的样貌,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嗯。”

丈夫仪表堂堂、清俊雅逸,却因身体病弱精神不济,时常眉眼低垂,看上去应与凤眼别无二致。

阿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的眼睛不像阿娘,竟真的是像父亲!”

云挽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心神复杂。

........

皇宫金銮殿。

日光自五色琉璃窗棂倾泻于内,同烛台架上的火光与夜明珠相辉映,鎏金屏风上瑞兽花草栩栩如生。

玉阶之上,玄色地衣金丝云纹若隐若现,直达汉白玉台基上的紫檀蟠龙御案。

殿内一片肃穆,偶尔沙沙声自御案上传来。

灯影重重,景宣帝执笔批折,敛眉沉思,一袭玄色常服掩其雍贵威严之气。

朱笔落下最后一笔,低醇冷冽的声音乍然响起:“江福盛,什么时辰了?”

闻言,静静默立在大殿内石柱后的太监江福盛瞧了眼漏刻,接着轻手轻脚上前道:“回陛下,约莫午时三刻了。”

想起今晨醒来残留的梦境,景宣帝合上最后一份奏折,起身欲离开。

这时‘砰’的一声细响,随着景宣帝起身的动作,宽大衣袖倏然抽离,先前压在上方的折子扫落在地。

与之掉落的,还有一方雪青色罗帕。

江福盛连忙上前拾起地上的奏折,至于那方罗帕,他却是不敢碰的。

景宣帝回首弯腰,亲自将罗帕拾起。

乍一看,这帕子平平无奇,丝绸材质,被他握在宽厚的掌心,普通的不起眼。

然而若是细闻,便能闻到一缕若隐若现的幽香,在满室龙涎香的大殿内似一阵清风,清冽纯净,闻之则心旷神怡。

景宣帝垂眸,视线落在罗帕上,一双凤目锐利如炬,深邃而淡漠。

修长的身姿,威严的气势,带着冷峻窒息的压迫感,眉宇却随着这缕幽香微微舒展。

“查得如何了?”

随手将帕子搁入袖中,景宣帝负手而立,语气凉如水。

心头一颤,江福盛明白陛下所指何事,忙躬身回禀:“陛下恕罪,奴才无能,帕子主人一事并无进展,玄龙卫那.....亦无消息。”

江福盛说完垂下了头。

作为御前大太监,他自然清楚陛下手上的帕子从何而来,又为何携带于身。

五年前陛下遭人算计,被人近了身,事后对方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方帕子。

那帕子材质乃丝绸,放在寻常人家是珍品,但在这偌大京城中,着实算不得什么。

丝绸柔软贴肤,达官贵胄的女眷皆用丝绸作罗帕。

巧得是,这帕子上不知染了什么香,闻之竟能缓解困扰陛下多年的头疾,这才留了下来。

只是此事着实过于蹊跷,即便是他与玄龙卫查了五年,也始终没有查到帕子的主人是谁。

按理来说,这世上就没有玄龙卫查不到的事,可无奈当年那晚正值陛下寿辰,百官群臣携家眷前来贺寿赴宴,人员走动,颇为复杂。


于是大清早醒来便跟在云挽身边,显然是极为期待。

吃过朝食,母子俩换了适合外出的衣裳,带上奴仆,出门乘坐马车。

到了西侧门,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仔细看却不是府内女眷外出乘坐的马车,而是一辆更为宽敞、豪华的黑色马车。

疑惑间,一只手挑起缎帘,陆元铎的脸映入眼帘。

“后院的马车坏了,上车我载你们一程。”

云挽牵着阿绥,闻言犹豫道:“可能会耽误您的正事,还是算了,我们等马车修好再走便是。”

陆元铎没有继续游说,而是道:“那辆马车的车轴断了,恐怕没有几个时辰修不好,你确定要等?”

要等几个时辰,恐怕天都要黑了。

阿绥好奇问:“大伯父,我和阿娘要去状元街,您也顺路吗?”

今日他梳着半束发,未戴冠,由发带缠绕,身穿淡绿圆领袍,脚踩鹿皮短靴,怎么看都是个家境优越的世家小公子。

陆元铎颔首,“多转个弯的事,不耽误什么。”

状元街顾名思义,那条街上曾出过一名状元,加上街道两旁的铺子大多卖书卖文墨,来往学子众多,自然渴望能登科及第,久而久之喊的人多了,官府便索性采纳了‘状元街’一名。

见状云挽不再纠结,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麻烦您了。”

车厢内宽敞,铺着柔软的绒毯,中间放置了一张方形案几,角落里摆着半人高的书架。

陆元铎给母子俩倒了茶水,继而从书架上拿出一袋银子。

他单手托着钱袋,伸手递给云挽。



云挽投去困惑的眼神。

陆元铎:“状元街上那几家书肆墨斋品相虽好,价格也高昂,到时花的钱从这里出。”

见她蹙额,索性添了句:“这是族里给每个陆氏子弟入学颁发的份例,先前我忘了同你说。”

既然是族中公出,没有不接的道理。

云挽不作他想,侧头吩咐儿子:“阿绥收下吧。”

阿绥点头,从陆元铎那双手接过钱袋,抱在怀里。

他没有忘了道谢,朝对面的男人笑道:“谢大伯父!”

陆元铎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半个钟头后,马车抵达状元街路口,云挽携阿绥下了车。

大齐民风开放,百姓安居乐业,其中京都繁华,人稠物穣,女子与男子一样上街,且无需佩戴幂离。

云挽挑了家有名气的书斋进去。

掌柜眼前一亮,见她身着锦服、头戴珠钗,身后奴仆相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立马热情相迎:

“夫人和小公子想买些什么?”

云挽低头看了眼阿绥说:“我儿过些日子入学启蒙,想挑些合适的笔墨。”

掌柜笑眯眯道:“夫人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笔墨要说京都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您和小公子随小的来,尽管挑,保管您满意!”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前面带路。

来后内堂,货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读书用具,笔墨纸砚、笔洗墨盒....琳琅满目。

云挽松开阿绥的手,低声温柔道:“阿绥喜欢什么,你自个儿挑。”

这个时段铺子里的人不多,阿绥转转悠悠挑了一刻钟便挑好了。

云挽一看感到诧异,因为阿绥只挑了笔墨纸砚,其余一概没拿。

“只要这些吗?笔囊书袋不挑挑?”

阿绥摇头,束发的发带跟着摇晃,“阿娘做得已是极好,我不想用其他的,这些足够了。”

云挽点点头没有强求,她知道阿绥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他说不需要就是不喜欢了。


变故横生,出乎所有人意料。

来时乘坐的马车,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来临时马儿受惊,驾着车朝着其他方向跑了。

人群中,月支抓着云挽,一张脸吓得苍白:“夫人,我们快离开——啊!”

她话还未说完,里头又冲出一个逃生的人,像只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朝着两人的方向撞了过来。

避免两人被撞到在地,云挽及时松了手,也就是这一刹那,两人分开,瞬间被人群吞噬。

云挽一惊:“月支——”

抬头四望,月支与她相隔甚远,同样望着云挽的方向神情焦灼:

“夫人!”

两人努力朝着对方的位置挤去,无奈人潮涌动,如洪流般排山倒海,水泄不通。

眼见自己要被人踩到脚,云挽下意识躲避,再抬头,已不见月支的身影。

“月支!”

然而举目张望,也没有找到月支在哪儿,云挽面露慌张。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她与月支失散了。

尤其此刻金乌坠西,天色渐晚,周遭又全是奔涌而来扑火的人,场面凌乱,云挽根本无法辨认清楚,最后被挤到了角落。

躲在门口那尊石像后,眼见火势越发大了,铺子上空灰烬飞扬,云挽呛得忍不住咳嗽。

掏出帕子系在脸上,捂着跳动急促的心口,云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不能慌。

她得先尽快离开这儿,月支与马车事后找人去寻。

打定主意,云挽捂住口鼻寻了个人少地方,抬腿准备离去。

结果才走两步,胳膊被人拉住,随后怀里多了一只瓢,瓢里装着满当当的水。

云挽呆滞。

提着一大桶水的雄壮妇人见状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去灭火!要是烧起来咱们都得死!”

她见云挽一身素净打扮,跌跌撞撞的,以为是附近的住户。

“跟在我后头,待会儿我往哪里泼你就往哪里泼!”

说完妇人便提桶冲了进去。

云挽捧着水瓢,望着周围蜂拥而上,以各种方式引水救火的百姓,面上闪过一道挣扎,咬牙跟了上去。

一瓢水在平日里不算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弥足珍贵。

周围前来扑火的不仅有大人,还有小孩,同样捧着家里的水瓢不知从哪儿舀了水来。

见此云挽更没办法扔下这只瓢不管。

提裙跟在一妇人身后,在距离最近的火势前,云挽踮脚用力将水泼了出去。

精准浇灭了一簇小火堆。

“让让!让让!水来了!”

身后吆喝声响起,两名妇人抬着偌大水桶前来。

桶身过大,盛满了水,两人略显吃力,脚步摇晃。

云挽连忙上前搭了把手,并把手上的水瓢递了过去,“有瓢。”

其中一个妇人朝她道谢:“谢了妹子!”

云挽摇头想说‘不客气’,却不想一转头便瞧见令人揪心的一幕,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几步之遥外,一个年纪与阿绥相仿的小姑娘似与家人走散,吓得坐在地上大哭。

而在她身后,有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掉落,滚向小姑娘。

“小心!”

云挽大脑空白,顿时顾不上其他,急忙冲了上去。

踹走木棍,抱走小姑娘,跑向人少空旷的地方........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有人泣不成声呼喊着:“囡囡!我的囡囡你在哪儿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挽怀里的小姑娘停止哭泣,弱弱地喊了声:“娘........”

小姑娘母亲瞬间被吸引过来,待看到云挽怀中完好无损的孩子,她终于哭了出来。


云挽摇头:“不知。”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她叹了口气道:“臣妇的确不知,这也是头一次闻到。”

又好奇得紧,云挽试探问:“陛下,不知这香叫什么?”

景宣帝睨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不知。”

“..........”

“臣妇失言。”云挽老实认错。

懒得同她计较是真知错还是假知错,景宣帝索性开门见山:“陆夫人方才已闻过,知晓这香的特别之处,朕若是命你调制出一模一样的,你可能行?”

“这.........”

云挽给难住了,万万没想到他是想让自己仿香。

开口欲拒绝,却撞进他沉沉目光,云挽哑然。

斟酌片刻,她选择迂回战术,问道:“陛下,可容臣妇多问一句?”

“你说。”

“这香可是有何独到之处?”

云挽明显感觉到,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殿内沉寂下来,不由心生疑惑。

收到主子示意,江福盛上前解释:

“陆夫人有所不知,陛下患有头疾,偶得此香,发觉其能缓解疾痛,可惜太医院、司香司皆瞧不出个所以然,知您擅香,便寻您问问。”

云挽讶然:“头疾?”

江福盛叹息:“是啊,这些年底下进献了不少方子,均无什么成效。”

瞧了眼那人挺阔的背影,云挽喃喃道:“若能对症,香息确能调养心血、宁心精神、延年益寿,古往今来历年中,的确有人通过行香治疗头疾,但究其根本还是得先探清其治病缘由,知道根源方能徐徐去之。”

香,用的好,便能成为治病之药。

可若是滥用,便是百害。

“陆夫人言之有理,太医断言朕是杀人过多,煞气过重而致。”

不知何时,景宣帝转过身,轻描淡写道。

“杀、杀人?”

还是杀得太多?

那得是杀了多少人?

云挽骇然,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此前曾听闻的传竟是真的。

蓦然意识到眼前的景宣帝并非寻常帝王,而是曾守北疆,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铁血帝王。

敬意有,惧意亦有。

景宣帝:“既然夫人擅香,不妨替朕瞧瞧这些香丸中哪些能缓解头疾之痛?”

他抬抬手,便有小内侍捧着数个锦盒进来,一一呈在云挽眼前。

云挽面带好奇地拾起其中一颗香丸,放至鼻下轻绣,忽然脸色微微一变:

“胡闹!”

对上数双惊恐的眼睛,云挽神情僵滞,“陛下恕罪........”

出乎意料的,景宣帝面不改色。

江福盛问:“陆夫人,这香丸有问题?”

见景宣帝未震怒,云挽轻声解释:“这香丸看似于头疾有效,却是因其中添了五石散!这东西对任何疾痛皆有效,且有成瘾性,若闻多了,不仅会损伤身体,还会对其产生依赖!”

“这、此人居心歹毒、不安好心!陛下可不能用,否则有违圣躬!”

景宣帝:“无妨。”

“献此物之人已被朕杀了,凌迟处死。”

“..........”

凌迟,便是千刀万剐。

云挽脸色煞白。

景宣帝忽而弯唇:“抱歉,吓到夫人了。”

云挽强颜欢笑,然后失败。

她很想问问要是她拒绝了他的命令,他会把自己也处死吗?

肯定会的吧?

好整以暇地瞧着她脸色变来变去,景宣帝挑眉:“夫人有话要说?”

云挽有气无力道:“陛下,您方才所说仿香一事,臣妇可尽力一试。”

“那便有劳陆夫人了。”

此事顺理成章地落到云挽头上。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殿外走去。

行至半途,云挽咬咬牙,忽然回首:“陛下,臣妇之子长绥今日右手有伤,抄书一事可能......延迟些时日?”

话到嘴边,‘免去’二字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阿绥鼓了鼓小脸继续道:“祖母每次和阿娘说话都是凶巴巴的,却不会这般对其他伯母婶娘们,就连阿娘每次辛苦为祖母调制的香,做得抹额,祖母都从来不用........”

他细数着藏在心底已久的发现,流露出低落情绪:“孩儿早已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孩童,这些都看在眼里,祖母就是对您不好。”

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向来灵敏,或许不懂其中缘由,但能清晰直白地分辨出喜欢还是厌恶。

陆老夫人不待见云挽,面对她时的情绪难以掩藏,久而久之阿绥自然看出来了。

云挽内心复杂,张开双臂将阿绥搂在怀里,喟叹一声:“阿娘的乖宝.......”

低头对上他澄澈干净似清泉的眼眸,她轻声道:“既如此阿娘便同你说实话,你祖母她.......”

语气微顿,云挽以温和委婉的措辞道:“的确对阿娘有些误会,不过这些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其中关窍复杂得很,你还小不必为此烦恼,毋须放在心上知道吗?”

阿绥瘪嘴:“可孩儿替您感到难过,祖母待其他婶娘都是和蔼亲近的,为何这样对您呢?孩儿不明白。”

他的阿娘那样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祖母为何偏偏对阿娘那般苛责?

为何?

云挽自然清楚。

云、陆两家早年间定下了亲事,陆家儿郎中必有一位迎娶云家女,却因老太爷去世的早,尚未确定是谁与谁成亲。

于云家而言,自然是要让自家女郎嫁给陆家嫡子。

可是不凑巧的是,陆家长子陆元铎与恩师之女订了亲,婚期将近。

随着陆家蒙获圣恩,门第显赫,为免两家交情渐疏,云家只能将定亲对象换成了陆家嫡次子陆丰澜。

只是京中谁人不知陆家三子是个病秧子,自出生起便被算命道士断言活不过二十,稍微有良知的人家都不会想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耽误一生。

云家夫人,云挽的继母也不例外。

不愿自己的女儿嫁给病秧子蹉跎一生,又不能随便挑个庶女过去结仇,于是这门婚事自然而然落到了云挽头上。

她生母早逝,不受父亲疼爱,无人庇护,于是便成了与陆家三子联姻之人。

丈夫陆丰澜尚在人世时,陆老夫人对云挽的态度还算和善,正常相处。

然而自从丈夫去世后,老夫人便格外不待见云挽这个小儿媳,认为是她容色过甚,像狐狸精一般痴缠着小儿子,吸干他的精血,彻底败坏了他的身体。

此外还听信谮言,认为云挽命硬,克夫克母,命格不祥。

甚至在小儿子去世后半月,意图……

回想当时情形,云挽浑身微颤,下意识将阿绥搂紧,感受着他小小身躯的温暖,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冰凉、后怕才逐渐退却。

幸好这个孩子来得及时。

察觉到母亲的异样,阿绥仰起脑袋:“阿娘?”

敛眸收起各种情绪,云挽掌心抚摸他软嫩的脸颊,面露慈爱:“阿娘的好孩子,你有这份心阿娘很高兴,很欣慰,不知不觉中阿娘的孩儿长大了,成了个贴心的孩子。”

“但阿娘还是要说这是我与你祖母之间的事,你还小处理不了,就交给我们大人去处理知道吗?”

阿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表情带着一丝困惑。

云挽便问他:“你能辨别出旁人的喜恶是好事,只是阿娘问你,祖母平日里对你好吗?”


下人打来热水,云挽简单地洗漱一番,换上色泽淡雅的流云裳,又由贴身丫鬟月牙盘了发,插上两支素簪子,典型的孀妇打扮。

“夫人,东西已经备好了。”

婢女月见的声音传来,她撩起隔帘从屋外进来,手上端着一份巴掌大小的锦盒。

云挽颔首,示意她放在一旁桌上。

花了不足两刻钟,云挽起身,领着阿绥匆匆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慈心堂。

跨进院大门,穿过回廊,在踏进正厅门前,云挽忽地驻足,侧身垂首,小声询问儿子:“昨日阿娘与你说的可还记得?”

阿绥牵着她的手,认真点头:“阿娘嘱咐的我都记住了。”

“好。”

云挽揉了揉他的头,话罢牵着他踏入正厅,进入正屋内。

屋里,黄花梨木的雕花桌椅摆放整齐,檀木软榻上薄锦衾堆叠,矮小案几上摆着的瑞兽香炉轻烟袅袅。

陆老夫人年过知命,逾近花甲之年,头上布满了银丝,她头戴抹额,身着石褐色锦服,笔直地端坐在榻上,闭眸听身边的丫鬟念经书,手上的佛串一下下转动。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眼尾吊梢,目光矍铄。

云挽松开阿绥的小手,欠身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她身着雪灰素衣,体态轻盈,腰带上悬挂的玉玦随着动作小幅度轻晃,如碧波荡漾。

明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福身礼,云挽做起来倒比旁人多了几分清丽与雅致,美得像一幅画,根本不像是个为夫守寡之人。

陆老夫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不喜,神色冷淡:“今日怎来得这般迟?”

云挽垂眸:“儿媳今晨起晚了些,望母亲恕罪。”

陆老夫人一听,瞬间拉下了脸,苍老的脸庞上透着不悦:“三岁孩童贪睡还说得过去,你已经是为人母亲,怎还犯这般错?你若是不想来服侍我这个老婆子,今后不来便是,省得找这样的借口。”

这话算是极重,若是传出去旁人便以为是云挽这个为人儿媳的不尽责,对婆母服侍不到位。

一旁念经的丫鬟住了口,忍不住侧目。

而云挽面不改色,眉眼冷淡道:“母亲教训的是。”

嫁到陆家七年,与这位婆母相处多年,云挽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此刻不与她争辩。

若真将老夫人的话当了真,今后不再前来请安,往后受嗟磨的就是自己。

典型的‘真不来了,你又不高兴了。’

这样的话七年来她不知听过多少,尤其是自五年前丈夫病逝后,婆母便对她愈发苛责。

云挽左耳进,右耳出。

陆老夫人眉心一拧拍案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挽:“寡妇的态度。”

“你!”

陆老夫人气得胸口发疼。

“你是在怪我陆家让你成了寡妇?不让你改嫁?可要不是你克死了我儿子——”

云挽打断她的话:“母亲,夫君分明是被您克死的!”

“你说什么?!”陆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云挽眼含泪水,面带悲戚:“若不是您在怀着夫君时没有安心养胎,又怎么会让夫君生下来便一身病弱?”

“若不是这样,夫君又怎会年纪轻轻便病逝?害我早早没了夫君,论起来,夫君英年早逝都怪您.......”

提起伤心事,云挽悲痛欲绝,声泪俱下,望向老夫人的眼神满是控诉:

“母亲,是您害死了我的夫君,硬生生拆散了我们,留我们孤儿寡母独自在这世上......”

“母亲,如果可以,儿媳也恳求您还我夫君——”


阿绥纳闷。

阿娘不是最喜欢吃栗子糕吗?尤其是这京城五香斋中加了酥油的桂花栗子糕。

阿绥小口咬着手上栗子糕,尽管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掉了一手的碎渣。

云挽掏出干净的帕子为他擦拭嘴角和手心,温声叮嘱:“别吃太多,否则会积食。”

“好的阿娘!”阿绥点头如捣蒜,模样乖极了。

云挽心中很不是滋味。

蓦地,脸颊出现一片温热,阿绥用那只干净的手轻轻地贴在云挽脸上,“阿娘,您是不是不想孩儿去弘文馆?”

云挽猛然抬头,神色诧异。

阿绥脱了鞋爬上榻,跪坐在云挽身边,依偎着她说:“方才阿娘和大伯父的话我都听到了,大伯父想送我去弘文馆,像长泽堂兄一样,但阿娘不想。”

惊讶于他的敏锐,云挽摸着他饱满的后脑勺,叹息道:“阿绥可知弘文馆是什么地方?”

阿绥垂着手摇头:“不过孩儿听说在弘文馆就读的学子可以进藏书阁,那里有大齐最丰富的书籍!”

说到‘藏书阁’,他眼眸骤亮。

云挽心下一动,看出他内心的渴望,阿绥一向喜好阅览书籍,有时若不注意时间能看得忘了时辰,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书虫。

原本的念头隐隐松动,云挽忧心忡忡问道:“弘文馆里皆是皇亲贵族的子嗣,他们性格不一,阿绥不怕吗?”

“为何要怕?”

阿绥眨眼歪头,像是不解。

他的眼神一片纯澈清明,没有丝毫胆怯畏惧,大大方方的。

心房仿若被撞击了一下,云挽恍然大悟:“是阿娘险些魔怔了。”

她之所以抗拒排斥阿绥去弘文馆,无非是担心他的身世被人怀疑。

可越是这样,不就越让人生疑?

再说五年过去他们都好好的,是不是说明那件事无人知晓,知道的只有她自己?

那她怕什么呢?

这样一想,云挽如释重负。

差点钻了牛角尖,把自己困在里面走不出,如今想通后云挽通体舒泰。

一把搂住阿绥,云挽语气轻松:“阿娘想通了,既然去弘文馆对你益处多多,那咱们就去!”

察觉到阿娘的转变,阿绥喜上眉梢,和她分享:“孩儿喜欢徐学士写的文章。”

“你看得懂?”云挽惊讶。

当朝大儒徐学士,写的文章被誉为‘天下一绝’,她也曾看过几篇。

阿绥点头又摇头,“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要是将来有机会当面请教徐学士就好了。”

对他的聪慧云挽心生骄傲,点了点他的鼻子,笑着说:“等你进入弘文馆,会有机会的,或许他还能成为你的老师。”

“真的?”

“当然,阿娘何时骗过你?”

“.........”

晚间,慈心堂的人来传话,叮嘱云挽为两日后进宫做准备,并送来了一大一小两套衣裳。

宫中规矩众多,云挽花了一个下午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告诉阿绥,其余她倒是不担心,有老夫人在,他们母子俩需发挥的地方不多。

两日后,鸡鸣声起不久,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来催了,云挽起身沐浴梳洗。

云挽吃了一盏燕窝垫胃,换上了老夫人送来的那套云母色暗花刻丝长裙,外加一件软烟罗纱罩衫。

梳头时,月见询问:“夫人,今日奴婢给您梳个凌云髻?”

云挽颔首,“发饰不用过多,就那支梨花簪吧。”

月见愣了下,随即了然。

梨花簪是三爷在世时,亲自挑选玉料亲手为夫人雕刻的,偶尔外出以及重要场合夫人都会戴上,久而久之府里的人皆知这支簪子的含义了。


他一本正经地学着太子当时的语气,但终究不是真情实感,语调稍显怪异,令人忍俊不禁。

云挽面露无奈。

阿绥:“其后,三皇子殿下便推了太子殿下,于是两位殿下扭打起来,大家上去劝架,结果推搡间也打了起来.........”

他果真记得一清二楚,宛若说戏人念词般,板着一张包子脸将双方争执时的画面描述出来,包括每个人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一字不落。

譬如斗殴时李家吴家六子指着耳陈家二子骂道:“尔乃戌腹米!”(你就是坨狗屎!)

此言一出,有官员斥声:“粗鄙不堪!”

他这话是对着阿绥说的,云挽当即怒了:“这位大人,说这话的可不是我儿,我儿不过是复述罢了!”

官员一噎,甩袖噤声。

吴六满脸通红:“你胡说!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呵。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阿绥昂着头,表情郑重:“我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陆元铎开口:“我家孩子问心无愧敢发誓,吴大人,你家的可敢?”

他看向方才说话的官员,眼神嘲弄。

对方避开他的话,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吴六。

吴六低下头,吞吞吐吐:“我、我不敢........”

“.........”

眼见太子处境不妙,李贵妃看了眼自家兄长,对方立即出声:“陛下,此子乃三皇子伴读,他的话不一定能信......”

他的话还未说完的,便被打断:“大人是何意?你的意思是我儿故意撒谎,编造事实?他的话不能信,难道你儿的话就能信了?”

云挽语气清冷,暗含薄怒。

李大人脸色微变,“你一介妇人,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陆元铎绷着脸冷声:“李大人慎言,陛下与两位娘娘还在,你这话未免太放肆?”

言外之意,他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在这发话?

口口声声‘一介妇人’,可两位娘娘不也是妇人?

李大人面色僵硬,气得双颊微微抽搐。

淑妃心底冷哼,转头面容委屈地望向景宣帝:“陛下,此事明了,分明是太子殿下故意挑衅,羞辱我儿,他这才先动了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儿清白!”

眼见时机对太子不利,李贵妃咬牙跪下:“陛下,此事是臣妾失察,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了三皇子,也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太子,使他做出这等事,臣妾自请责罚,禁足寻芳宫!”

好一招以退为进!

淑妃气得牙痒痒,看向贵妃的眼神透着嫌恶。

李贵妃佯装未见,起身拉着太子跪下:“太子,还不快向你父皇和三弟道歉认错!”

能多年坐稳贵妃之位,形同副后,李贵妃靠的不仅仅是家世,还有智慧,以及自认对景宣帝的几分了解。

先前急着为太子脱罪,她竟不曾注意到,自始至终,皇上态度皆是淡淡的。

既未因三皇子动手而动气,也未因太子故意寻衅而恼怒,这令李贵妃惶恐,心中难安。

难道陛下从一开始便知晓实情,所以如今才看戏般无喜无悲?

猛然间,李贵妃恍然大悟,选择立即认错。

太子心中不服,但在母妃的眼神逼迫下,他低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接着又对三皇子道:“三弟,今日之事是为兄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向你道歉!”

三皇子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太子咬紧后牙槽,忽然牵扯到脸上的胀痛,他捂着脸盯着三皇子咬牙委屈道:“可是三弟故意踹我左脸一事作何解释?”

三皇子瞠目:“我没有踹你!二哥莫要污蔑人!”


云挽拧眉,思忖片刻她诚实摇头:“臣妇不知。”

景宣帝隐去眼底的最后一丝情绪,不再拐弯抹角:“听闻陆夫人的云香阁香品繁多,受人喜爱,俱出自夫人之手?今日云隐香更是成了京中人人追捧的香品,一售而空,夫人赚得盆满钵满?”

果然是因为云隐香一事?

云挽忽然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她深呼口气:“受益于陛下恩泽,得了御赐之名‘云隐’二字,百姓慕名而来,这才令臣妇有了可观之利,这一切皆要仰仗陛下的恩惠。”

她口吻诚挚,饱含真情,说完抬头朝景宣帝望了眼,深藏感激。

话里话外,皆是对景宣帝的感恩。

这谄媚奉承着实低劣,尚不及宫里最低等的小太监,景宣帝别开眼。

神情微愣,云挽心口一沉。

圣上这是不满意?

难道是因为诚意不够?

“陛下若觉不妥,臣妇今后不再出售云隐香?”云挽眉眼低垂,轻声询问。

景宣帝侧目,似笑非笑道:“夫人这是准备做亏本生意了?”

手中的帕子无意识绞着指尖,云挽咬了咬唇道:“臣妇自是不想的........”

“陛下若不嫌弃,臣妇可将五成利献于您?”

她眉眼微抬,一双明净清莹的琉璃瞳中透着隐隐期盼。

如果忽略那一闪而过的肉疼的话。

这话令江福盛眼皮子狂跳,飞快地瞧了眼陛下,赶忙制止道:“陆夫人慎言,这可是行贿之事!”

云挽纳闷地瞧了他一眼,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但她还是老实道:“是,臣妇知错了。”

她逆来顺受,心底有些抓狂。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所以圣上到底想怎样?

景宣帝扯了扯唇,像是嗤笑一声。

这母子俩倒是钻钱眼里去了。

他从太师椅上直起身,步子迈得极大,在云挽还未回神之际三两步临至她面前。

高大威猛的身躯宛若一座山,矗立于云挽身前,顷刻间挡住了身后暖阳余晖,投下的影子将她完全遮盖。

云挽不设防后退两步,然眼前人周身散发的气势依旧令她呼吸发颤,变得缓慢。

“闭眼。”

云挽不得不照做,合上了双眸。

轻而缓的,鼻尖似有柳絮轻抚,接着一缕幽香钻入鼻间,直通前额,心神一荡。

云挽薄薄眼皮颤动,欲睁开却被一只手盖住,粗粝中带着滚烫温度,使得她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手心仿佛有两把小刷子轻挠,痒意突破皮肉,沿着经脉传至百骸,深入骨髓,景宣帝眸色渐深。

遮住上半张脸,便无形中突出了下半张脸,小巧精致的下颌,素白光滑的肌肤,丰润饱满的朱唇微张,轻吐着灼热湿润的气息。

“陛下?”

沉默之间,云挽小声唤道。

倏然敛眸,景宣帝将帕子收好,垂下手,语气淡淡道:“这是一味奇香,夫人可能辨认出是什么香?”

少了眼上的遮盖,云挽一寸寸睁开眼,微微的不适应令她眸中含泪,晶莹闪烁,如雨水洗过的澄澈天空。

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湿润,云挽嗓音带着淡淡鼻音道:“虽闻着有些淡了,然亦能辨出此香气浓郁绵长,香甜苏暖,既像苏合,又似麝香,细闻两种皆不是,确为奇特。”

她细细回想方才闻到的香味,娥眉微蹙。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香气给云挽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可在脑海中努力搜刮,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让她颇为困惑。

景宣帝:“夫人可知这是何种香?如何制成?”


“圣上赐名云隐香”

光是这个噱头就足以让人驻足,毕竟谁都会好奇圣上亲自赐名的香到底是怎样的?有多稀罕?

一道勾起了人心底的好奇,这香就不愁卖了。

尤其对于京中达官贵人来说,难免在各方面都要追随圣上以表忠诚。既然圣上都觉得好的香,那一定是好的,多买点准没错。

即便士官文人面皮薄,不可能亲自去买,否则可能被人抨斥媚上,但一定会差遣身边奴仆,亦或是吩咐家中女眷代买。

按理来说,云挽应该定价再高些,可惜这云隐香所用香料不算太昂贵,顾及云香铺的名誉,她取了个折中价。

就当是借着云隐香让‘云香铺’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了。

月支显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当即喜笑颜开:“夫人放心,此事奴婢一定办妥!”

云挽勾唇:“切记要将‘圣上赐名’透露出去,但也要注意分寸,莫要胡乱攀扯。”

说多错多,适当保持神秘才有反向效果。

月支重重点头,浑身充满干劲。

她折好香方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然后出门去了。

屋子静下来,天边的晚霞也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暮色。

云挽点燃烛火,周遭的明亮缓缓吞噬黑暗。

顷刻间,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今日景宣帝的眼神。

无人知晓,尽管只是一场简单的问话,云挽当时的后背已经彻底凉透。

好在,无人发现端倪。

撇开不相干的念头,云挽着手收拾阿绥离开时未收好的书本字帖,一张张仔细叠好。

.........

皇宫,天子寝殿。

江福盛脚步匆匆迈入殿内,圆滚的身躯略显沉重,他帽檐下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陛下,奴才已经查清了。”

景宣帝未抬头,注意力在持在手中的书籍上。

江福盛缓了口气,继续道:“陆三夫人出自云家,乃云家嫡女,云侍郎原配夫人岑氏,祖上有擅长制香者,写下《岑氏香方》,这本书后来被云夫人带去了云家。”

“坊间听闻,云家嫡女的确擅调香制香,并且在朱雀街有一香铺,名为‘云香铺’,想来是以陆三夫人的名讳为名。”

“奴才酉时下值后出了宫,去了一趟云香铺,铺子里的确售卖各种香,据掌柜的说这些香大多出自他们主子之手,也就是陆三夫人。”

“.........”

他简要地说完自己查到的,随后说出重点:“只是奴才试闻了云香铺过往的所有香,皆没有找到那帕子上的香。”

原以为那件事有了眉目,没想到又是一场空,江福盛有些气馁,又听景宣帝问:

“相似的呢?”

景宣帝已经合上书,掀起眼帘扫了江福盛一眼,随手丢给他张帕子。

江福盛感激涕零:“谢陛下!”

擦完脸上的汗,他摇头:“相似的奴才也没有找到。”

景宣帝一言不发,凝视眼前孤零零静躺桌案上的香囊。

烛光映衬着那张深刻清晰、气势逼人的脸庞,淡漠的神情令人难以琢磨。

漫不经心敲打桌案的指节曲起,夹起香囊放至鼻下。

下午闻到的那缕熟悉幽香仿佛是错觉,景宣帝唇畔变得平直。

江福盛忐忑出声:“陛下,还要继续深查那位陆夫人吗?”

“不必了。”

比起虚无缥缈的猜忌,景宣帝更相信那是一瞬错觉。

下午被那帮人吵得头疼,险些犯了旧疾。

不过闻到一缕香便起了疑心,景宣帝眼中泛起嘲弄。

既然确证香囊对自己无用,景宣帝也不欲费心继续查证不相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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