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潇潇李凌锐的女频言情小说《长公主每天都害怕太子登基全局》,由网络作家“罗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潇潇正在那副镶宝立身铜镜前反复欣赏身上的新衣。华光流彩,一步一动之间波光盈盈,和她今日新戴的点翠头面甚是相配。再配着这副美艳皮囊,真真赏心悦目。“当公主真享受啊!”她在心中暗叹。......她穿到这副身躯里来已经三日了。原主和她一样都叫潇潇,但是姓李,就连长相都和她一样。李潇潇,这名字有些耳熟,也还算好听。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原主可是当朝长公主!长公主啊!!!还备受宠爱,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无暇了解其他,只知道她有个贵妃母亲和皇子弟弟,都备受父皇疼爱。她每日只要可劲儿作就行了。享受了三日,还没够,秦潇潇嘴角的笑意还没放下,殿外宫女就进来禀报:“公主,太子殿下已经依照您的吩咐进了重华宫,您看安排哪位公子给他授课啊?”太子?授...
《长公主每天都害怕太子登基全局》精彩片段
秦潇潇正在那副镶宝立身铜镜前反复欣赏身上的新衣。
华光流彩,一步一动之间波光盈盈,和她今日新戴的点翠头面甚是相配。
再配着这副美艳皮囊,真真赏心悦目。
“当公主真享受啊!”
她在心中暗叹。
......
她穿到这副身躯里来已经三日了。
原主和她一样都叫潇潇,但是姓李,就连长相都和她一样。
李潇潇,这名字有些耳熟,也还算好听。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原主可是当朝长公主!
长公主啊!!!
还备受宠爱,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无暇了解其他,只知道她有个贵妃母亲和皇子弟弟,都备受父皇疼爱。
她每日只要可劲儿作就行了。
享受了三日,还没够,秦潇潇嘴角的笑意还没放下,殿外宫女就进来禀报:
“公主,太子殿下已经依照您的吩咐进了重华宫,您看安排哪位公子给他授课啊?”
太子?
授课?
给太子授课不是太傅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公主了?
况且,太子是谁她还不知道。
秦潇潇怕露馅,清了清嗓子斟酌道:“太子让我......让本宫给他授什么课?”
垂首立着的宫女绿翘瞬间瞪大了双眼,为自家公主的健忘感到奇怪:
“公主不是说......太子惹陛下生气,实乃不懂规矩。让太子来咱们重华宫,找几位公子教教太子怎么讨人喜欢的规矩么?”
“等等等等......”
绿翘说的这些字她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她一个公主,何德何能指教太子......
还有,公子......
“什么公子?”
绿翘这下直起了身子,看秦潇潇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当然是符钰公子、连公子、孟将军、简姜公子、书芷公子......”
秦潇潇脸上的表情逐渐崩裂,连忙阻止。
“停停停!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这些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们都是伺候公主的公子啊!
以前公主每日都要叫公子们来陪伴作乐,这几日却沉迷衣裳首饰,对公子们不闻不问的。
连公子和简姜公子都来问了好几次了呢!
奴婢觉得,公主还是不要冷落了公子们才好。”
......
秦潇潇简直满脸黑线,她以手扶额,秀眉紧蹙。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原主还养面首!!!
养面首就罢了,她还叫当朝太子来和她的面首学‘讨人喜欢的规矩’!!!
她是有多大的脸、多肥的胆啊!
秦潇潇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不那么简单。
她挥挥手,“太子在哪儿?”
“回公主殿下,在壹华苑偏殿面见公子们。”
“摆驾。”
还是先去探探情况,再做打算吧。
绿翘躬身领命,并着宫女侍从,给秦潇潇浩浩荡荡的开了一条路出来。
门口的步辇早已准备好,等她上了辇,便朝着壹华苑而去。
据说重华宫占地百顷。
秦潇潇才来三天,还没四处游览,对它的大小还没有概念。
直到步辇走了三刻钟还没到,她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太监崔饼看秦潇潇面色不悦,赶忙柔声安慰:
“公主殿下别急,前方就是壹华苑了。您看,太子的侍卫都被咱们的人拦在门口呢。”
什么?!!
太子的侍卫都给人家拦住了?
秦潇潇手搭凉棚看向前方,确实有一队七八人,侍卫模样,被拦在前方院外。
秦潇潇心里暗骂,这公主真是嚣张啊。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窝囊废太子让公主欺负成这样!
初夏的太阳还算不上烈,但太监们已经给她支好了华盖。
秦潇潇素手轻抬,崔饼马上弓着身子准备上前扶她。
可崔饼刚近了身,秦潇潇的手还没搭到他的胳膊上,就被旁边的绿翘撞到了一边。
绿翘不动声色的扶住了秦潇潇的胳膊,抬眸轻瞪了崔饼一眼,便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伺候主子下车了。
这一幕秦潇潇并没有错过,她脸上神色不变,嘴角弧度却放了下来。
壹华苑宫门已开,门内宫人早就垂首跪在两侧,高呼:
“参见庆宁长公主殿下。”
秦潇潇之前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在横店受够了人间疾苦,跪拜别人倒是熟悉,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跪拜。
她掩住心底雀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抬手:
“平身。”
呼啦啦一群宫女太监们起了身。
太有排面啦!
当公主真好呀!
秦潇潇还没得意够,殿内忽地冒出几个人,各个身姿朗朗,样貌俊美,其中两个竟直接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将秦潇潇架在了中间,一叠声地抱怨。
“公主殿下,您最近怎么都不召简姜侍寝了?简姜夜里怕冷,您又不是不知道......”
“噗---”
秦潇潇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着。
这初夏天气,他怕冷?
为了邀宠编瞎话也不过脑子吗?
“哎呀~公主您小心。”
她刚不动声色的将胳膊从二人怀中抽开,就见左边这个嗔了简姜一眼。
“简姜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公主殿下是来办正事的。喏,殿下,太子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奴几个何时开始给太子教学呀?”
秦潇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眼看去。
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窝囊......
人群慢慢分开,一人立在最后,分外打眼。
他身着素色暗龙纹锦袍,头戴简单古朴的玉冠,却显得俊逸非凡。
个子竟比这些千挑万选来的面首都高一头。
待走近了,却发现这人眉眼凌厉,竟孤傲的像一支寒梅,和这初夏时节格格不入。
秦潇潇有一瞬间的屏吸,脚步微顿,就见这位太子殿下冲她微微颔首:
“皇姐。”
“太子殿下。”
秦潇潇谨慎开口。
还不待她进一步反应,身旁绿翘上前一步倨傲道:
“太子殿下身为幼弟,见到皇姐应该行揖礼。太子在宫外养的时日长,竟不知宫中礼仪,合该让公子们教教规矩!”
说罢,绿翘回头冲秦潇潇福了福身,
“公主殿下,奴婢觉得,就让连公子先教他宫中礼仪吧!”
秦潇潇眉峰一挑,自己还没发话,这绿翘......
然而,那一直默默站着的太子却缓缓开口,“孤要学的礼仪涉及朝政和祭祀,岂是一个面首能教的。”
说罢双眸锁紧秦潇潇,不卑不亢道,“皇姐就任由一个宫女越过你来欺负凌锐吗?”
秦潇潇脑子瞬间凝滞,不是因为他试图激怒自己,而是......
“你说你叫什么?”
她蹙眉轻声问道。
身后跟着的崔饼悄悄凑到她耳边,“殿下,太子名叫李凌锐呀!您?您还好吧?”
李凌锐?
李凌锐!!!
秦潇潇脑子‘嗡’地一声响,眼前一黑,晃了两晃。
完了!!
她算是知道为何觉得这些人的名字都这么耳熟了!
这不就是她几年前看过的狗血小说嘛!
男主李凌锐乃正宫嫡出,皇后去世后,被送出宫长大。
一朝回宫被父皇的二嫁贵妃几番欺辱陷害,父皇偏爱贵妃生的小儿子,想要改立太子,男主就这样忍辱负重直到皇帝暴毙。
一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送贵妃和她的一女一子去死。
而秦潇潇就是这本书的最惨女配---
二嫁贵妃和前夫所生,带进宫的女儿,被赐国姓封作长公主的秦潇潇。
她在欺辱男主的道路上可谓是一骑绝尘。
让男主和面首学礼仪...
欺辱男主养母家,致其养母早亡...
大冬天让男主跳池塘,导致他落下严重病根...
借着辅政的由头打击男主和女主一党,将女主下狱,导致女主感染瘟疫......
简直罄竹难书。
所以她的下场也是最惨。
男主登基之后就以她并非皇家血脉为由,削了她的国姓,贬为奴仆。
在掖庭和猪同吃同睡一年之后,秦潇潇已经不成样子了。
最后还被挖眼拔舌后送到战场上,被敌国军队当做两脚羊吃掉了。
可谓是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刚站稳脚跟的秦潇潇又打了一个寒战。
看向对面皮笑肉不笑的男人,生生觉得他的眼神又阴毒了八度。
秦潇潇赶忙摆摆手,语速飞快。
“学什么礼仪?太子无需从本宫这里学什么。本宫,本宫叫太子来,是问问太子课业如何,对,最近课业如何?”
秦潇潇这一番奇怪的举动看得李凌锐眉头紧蹙。
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这个皇姐又要为难自己的准备,可没想到,她问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难道她之前连太子的名讳都不知道吗?
一个名讳而已,何至于让她态度大变?
李凌锐警惕的看着秦潇潇,回道:
“多谢皇姐关心,太傅教的很好,凌锐受益匪浅。”
秦潇潇点点头,“好好好,学的好就行,那没事,问完了,回去吧!”
“长公主殿下!”
看她这就要放人走,那绿翘急忙在旁边小声叫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太子走人。
“我说让他走便让他走!”
秦潇潇一个眼锋扫过来,瘆得绿翘生生退后一步。
“喏。”
她不敢再多言,退后让开了路。
其他的宫人看这情形,都给李凌锐让开了路。
李凌锐看秦潇潇竟然真的没有为难自己,虽有些奇怪,但知道机不可失。
微微向秦潇潇拱手告辞后,便大步离开了。
等回了重华宫寝殿,日头正好偏西。
暑热一点点的浮躁起来。
秦潇潇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清凉的缀珠纱衣,另一个宫女红翡便端来一碗琉璃花盏盛着的冰镇西瓜汁。
“公主殿下,厨房新做来消暑的,您尝尝。”
哇,竟还有这个!
秦潇潇前世的最爱。
她端起来尝了一口,冰凉沁甜,上上佳品!
刚得知自己竟然是书中悲惨女配的悲伤被西瓜汁抚平一点点,秦潇潇开始思索,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她可不想最后与猪抢食,被挖眼拔舌,被人煮了吃。
想想就要被吓死的程度!
话说她怎么这么倒霉?
穿书好不容易穿成个公主,还是个这么倒霉的公主!
她当然不能按照剧本继续得罪这位未来的皇帝陛下,还得尽力讨好他,让他明白自己和那贵妃以及弟弟不是一伙的。
但......毕竟阵容不同,事情还是要做的合情合理。
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珠帘一掀,那被她故意落在后面的绿翘又来了。
这绿翘一如既往的冲她敷衍的行了个礼,就开始:
“公主殿下,奴婢觉得,您今天的行为有些欠妥,好不容易太子进了重华宫,您竟让他这么容易就出去了,这种机会......”
“绿翘。”
秦潇潇淡然开口。
“呃?”
绿翘一愣,抬起低垂的脑袋。
“你是什么身份?”秦潇潇继续问。
“奴婢,奴婢是......”
“既然自知是奴婢,为何还一口一个‘奴婢觉得’,‘奴婢觉得’?可是觉得我这个公主的主意不对,要你一个奴婢踩在本宫头上来做主?!”
秦潇潇说着,神色骤然变冷,将手里的琉璃盏狠狠掷到了绿翘脚下。
“啪嚓”一声,红艳艳碎成一片。
绿翘吓得马上跪倒在地,以额触手,声音哆嗦着:
“公主恕罪!是奴婢僭越,奴婢是为了公主好!为了公主在娘娘那里得脸......”
“放肆!万事本宫自有主意,要你为我打算吗?”
这宫女,秦潇潇忍了她三天,发现她可真是多事。
原主那么跋扈的人,不知为何竟能一直忍她在身边,还给她抬了这么高的地位。
“自己掌嘴!”
今日自己就来管教管教她,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公主!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绿翘还在磕头请罪,可秦潇潇已经起身离开了寝殿。
伺候着的一众宫人见公主发了脾气,都吓得战战兢兢跟着秦潇潇离开了寝殿,无一人帮她求情。
她没办法,只能含着眼泪一下下狠狠给自己掌嘴。
......
昭华宫内殿。
黄金瑞兽吞吐着袅袅烟雾,蘅芜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奢华的贵妃榻上半卧着一个华服美人,虽非二八少女了,但依然身姿窈窕,雪肤花貌,美得动人心魄。
她面前的地面上,脸蛋肿的老高的绿翘正在低声哭泣着。
“贵妃娘娘,长公主殿下最近真的变了很多。
以前殿下以折辱太子为乐,今日好不容易将太子哄进了重华宫,却重话都没说一句,就将人放走了!
就因为奴婢提醒了公主殿下一句,殿下就罚奴婢掌嘴。
奴婢可是娘娘派去辅佐公主殿下的人,殿下这是完全没把娘娘的教导放在心上啊!”
昭仁贵妃听完她这番哭诉,秀眉轻蹙,轻轻抚弄着指甲上的蔻丹。
这个女儿,之前最是听话好用了,不过几日不见,这是抽什么风了?
是该叫来好好教导一下了。
让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历朝历代,东宫都是皇朝未来权力和希望的象征。
一向是极尽奢靡、堆金叠玉才能衬托其主人的身份。
可大晏朝的东宫,却是一副年久失修,破败古朴的模样。
足以证明这里的主人有多不受宠。
李凌锐坐在浴桶中,敦文正帮他一点点擦拭药膏。
脱了衣服的李凌锐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劲弩,周身全是凌冽之气,和这件破败的宫殿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衣衫时不显身材,但脱了衣衫,竟全是结实匀称的肌肉。
只是此刻宽阔的背上暗红色的鞭痕依然明显。
“殿下,上次她鞭笞您的伤口还没有好,这次又让面首给堂堂太子授课,简直荒谬至极!可恨至极!”
敦文越说越愤恨,“您是太子,竟被一个连宗亲都不是的公主这么欺辱,陛下竟还纵容她......”
“敦文,慎言!”
李凌锐声音不高,语气却不容置疑。
敦文马上住了口。
秦潇潇这劳什子的长公主甚至都不是父皇的女儿,却仗着父皇宠爱贵妃,爱屋及乌,放肆到这个地步,的确滑天下之大稽。
但比起她磋磨自己的这些手段,李凌锐更好奇的是,今天她为何突然住手?
她当时受到惊吓一样的表情李凌锐可没有错过。
她到底在忌惮什么?
......
秦潇潇的确忌惮李凌锐这个书中杀伐果决的男主。
但是,她现在更忌惮这些面首!
宫女来报,她的寝殿已经收拾整齐,刚踏进屋子,一道人影携着香风就朝她袭来。
上午那个简姜公子水蛇一样就顺着自己的胳膊缠了上来。
一个大男人,声音甜得发腻。
“公主殿下,上午您走得可真快,简姜都没来得及和殿下亲近。今晚,就由简姜来服侍殿下吧。”
这人本就长相妖艳,此刻媚眼如丝,手指轻勾秦潇潇的腰带,眼看着下一秒秦潇潇的衣衫就要不保!
“不不不,不用不用!”
秦潇潇赶忙将自己的腰带从他手中抽出,不动声色的闪身错过简姜,脸红得都要滴血。
她慌乱地走进内殿,掩饰着自己的脸色,怕别人看出来这个浪荡的公主壳子下面竟然藏着一颗恋爱都没怎么谈过的少女心。
这人怎么直接上手!
肯定是之前原主就这样,和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门都没关的时候就踉踉跄跄不可描述,所以才纵得他那么大胆子!
秦潇潇定了定神,回头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简姜。
“本宫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想一个人歇息,你,你先回自己院里去。”
“什么?殿下身体不适?可要宣御医?”
没想到那简姜竟大惊小怪地跟了上来,伸手就要摸秦潇潇的额头。
吓得秦潇潇赶忙躲避。
“你你你,你放,放肆!”
她试图用身份压人。
谁知那简姜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接着双眸马上蓄满了泪水,哽咽道:
“公主竟然凶我!”
啧啧啧。
这演技比她这混迹演艺圈多年的实力派都厉害,秦潇潇叹为观止。
但美人落泪,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语气缓和下来。
“不是,本宫真的不舒服,但不用太医,我独自睡一晚就好。”
“真的吗?”
“真的。”
“其实,简姜陪着公主,可以为公主端茶倒水.....”
他还待再挣扎,秦潇潇赶忙退后一步,态度坚决。
“红翡,送简姜公子回壹华苑。”
简姜看她如此,眼中泪水又漫了上来,最后哀求:“那公主明天再来找简姜?”
“明天,明天再议。”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今天先把这个祖宗哄走。
简姜公子满脸依依不舍,终于在红翡连拉带扯之下离开了寝殿。
秦潇潇这才坐下来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以前这原主到底是有多荒唐?!
她既然来了,定然是要纠正这股不正之风,肃清重华宫的风气。
她这么想着,正准备招人来给壹华苑那群公子立立规矩。
无召不得入内。
红翡就踏着月色回来了。
躬身给秦潇潇行礼之后,红翡犹豫片刻,还是有些担忧地回报道:
“公主殿下,奴婢刚才听壹华苑的宫人回报,说今日下午连公子见了国舅大人,和国舅大人狠狠哭诉了一顿,说公主最近冷落他了。
这......国舅大人会不会怨怪公主啊?”
秦潇潇之前听说过,这位国舅大人是她的贵妃娘亲的兄弟。
因为如今后位空悬,后宫中以贵妃为尊,所以这位贵妃兄长便得意洋洋的自封了国舅,而皇帝陛下竟然也就这么纵容着。
这国舅手一向伸的长,可手伸到外甥女的宫里管人家面首的事,有些过分了吧?
秦潇潇拧眉道:“他还管得到我宫中的事?”
“这......”
红翡犹豫道,“连公子就是国舅大人送来的人,还是国舅大人的远房亲眷,公主以往不是看在国舅大人的面子上,会多加宠爱的吗?”
什么?!
面首还有关系户?!
秦潇潇忍不住扶额苦笑......
看来这公主过的日子也没那么潇洒嘛!
......
翻来覆去一夜难眠,第二日一早,秦潇潇顶着两个黑眼圈,又被昭仁贵妃宫里人唤去了昭华宫。
这位贵妃娘亲她还未见过,但想来母女连心,叫去也就是寒暄寒暄。
所以秦潇潇并没有放在心上,打着哈欠就进了昭华宫的门。
她刚一进门,殿门便吱呀呀的被两旁的宫人关上。
上首的红木雕花宝座上影影绰绰的坐着一个发髻高耸的美妇人。
秦潇潇还没看清她的样貌,便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厉喝:
“跪下!”
秦潇潇被这一声夹杂着森森冷意的呵斥吓得膝盖一软,不争气地跪了下来。
她偷偷掀起眼皮朝上瞅...
上首的妇人美得晃眼,但气势更逼人。
更重要的是,秦潇潇和她有六七分相似。
想必这就是自己那位传奇娘亲——昭仁贵妃了。
可......这昭仁贵妃为何对自己的亲女儿这么凶?
秦潇潇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昭仁贵妃幽幽道: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秦潇潇俯身磕了个头,“请母亲明示。”
她哪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听昭仁贵妃似是从那榻上下来了,环佩叮咚声中,那副极好听的嗓音逐渐靠近,却语气不善。
“还敢嘴硬!”
她走到秦潇潇面前,金线镶玉织就的绣鞋出现在了跪伏在地的秦潇潇眼前。
“让你好好教导一下太子,你竟直接将他放走了,可是将我的嘱托都当做了耳旁风?”
噢~
秦潇潇恍然大悟。
原来‘给太子上课’的馊主意是这贵妃娘亲出的啊!
这可怎么解释?
说自己忘了?
说太子反抗?
她瞥了一眼殿角站着的绿翘,心沉到了谷底。
这丫头,竟然是她母妃的眼线!
绿翘知道所有的细节,胡扯这些肯定是不行的。
见她一直沉默着不回答,昭仁贵妃神色逐渐不耐烦。
“哑巴了?
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孝顺,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辅佐你弟弟?
你若是无用,我......”
“母妃。”
秦潇潇一声轻唤。
她刚刚一阵飞速头脑风暴,灵机一动,想出个馊主意。
她假装抬头偷看了贵妃一眼,眼神含羞带怯,然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昭仁贵妃轻拧秀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秦潇潇跪在地上扭捏的扭了扭身子,伸手捋了捋垂在肩头的一缕秀发,轻声道:
“儿臣多日没见太子弟弟,没想到,没想到......太子弟弟如今越发丰神俊朗,英姿勃发......”
说着她将那一缕头发别至耳后,耳根处漫上绯红。
“儿臣,儿臣一时没舍得......”
这话声音越来越小,可昭仁贵妃听了,额头青筋瞬间跳了跳...
“你......你,你,你。”
人气极了的时候是无法组织好语言的。
昭仁贵妃‘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什么来,指着秦潇潇的手指头差点戳到她的脑门上。
可见秦潇潇的戏做的有多么真实。
笑话!
她可是横店最佳女配角,万能龙套,这点小戏还不轻松拿下!
昭仁贵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脏话一窝蜂地骂了出来:
“你怕不是被门夹了脑袋!”
“什么歪主意也敢打!”
“他可是你名义上的弟弟!”
“你还要不要脸?!”
“你宫里那么多面首还不够你玩的吗你将歪心思放到他身上?!”
“我警告你脑子给我放清醒点儿!”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点用处也没有还尽给我找事...”
......
昭仁贵妃被气到连形象都顾不上了,扬起那只戴满珠翠的手就要去抽秦潇潇的耳光。
被身旁一位三十来岁沉稳的姑姑拦住。
“娘娘,别失了身份。”
这才没打到她的头上。
秦潇潇一脸不似作假的委屈和惊吓,小嘴向下深深撇着,缩着脖子往后退。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
殿内的二人都惊得赶忙回头望去。
“哈哈哈哈,贵妃这是怎么了?何人将我的心肝气成了这个样子?”
随着笑声渐近,一抹高大的明黄色身影迈进了昭华宫正殿。
宫人们纷纷俯身叩拜。
秦潇潇一抬眼,便知道这身着龙袍、面容慈祥和煦的男子便是自己那便宜后爹---
大晏朝第三任皇帝李昌了。
李昌以仁义孝道治天下,死后谥号昭文帝,是大晏四位国君中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一位。
百姓对他的评价多以温吞、仁义为主。
但就是这样一位仁帝,一生中仅有的冷漠都给了太子李凌锐。
为了昭仁贵妃不惜废掉李凌锐,好在还没下诏书,他便因病暴毙了。
李凌锐这才顺利登上了帝位。
这也成为了李昌一生中颇具争议色彩的一笔。
皇帝进了大殿,先是伸手搂过了昭仁贵妃的腰肢,笑呵呵地刮了一下贵妃的鼻头。
接着低头慈爱地摸了摸还在发呆的秦潇潇的脑袋。
秦潇潇这才从思绪中反应过来,赶忙给皇帝磕头问安。
皇帝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笑道:
“潇潇怎么又将苒儿气到了?来说说为什么?”
听了这话,秦潇潇迟疑的看了一眼昭仁贵妃。
她当然不敢将自己刚才那一番狂妄发言告诉皇帝...
难道还说我觊觎你亲儿子,想和你的亲儿子、我异父异母的弟弟发展些不伦的关系?
显然,昭仁贵妃也不敢这样说。
她尴尬笑了一下,纤纤玉手握拳轻轻在皇帝的胸膛上捶了一下,娇声道:
“还不是之前,臣妾说让公主帮忙上心凌锐的功课的事儿,她都没放在心上,将臣妾气坏了!”
皇帝听罢展颜一笑,顺势握住了贵妃那只小拳头,安慰道:
“害,这都是小事。贵妃总为这些事情伤神,累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
昭仁贵妃在皇帝的怀中将身子一扭。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凌锐是太子,他的教育事关国本。之前宫外那户人家不够格,将他养差了。这么下去操心的还不是陛下?臣妾只是想替陛下分忧~”
皇帝感动地捏紧了贵妃的手,道:
“好好好,还是朕的爱妃心疼朕,如此,便让太子跟着公主去书院读书吧。”
......
伽蓝书院是皇帝专门为了秦潇潇筹建的书院。
筹建之初是为了证明皇帝对长公主的重视,让那些宫中对这个异姓公主、二嫁贵妃的质疑之声能被压下去。
但后面,这书院完全就变成了秦潇潇玩弄权术、收集男宠的场所。
而皇帝对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完全没有二话,纵得秦潇潇更加狂妄。
皇帝对太子的忽视到了什么程度,便是宁肯给这个继女建书院,也不肯给堂堂太子建书院。
甚至直接让太子跟着荒淫无道的长公主读书......
......
当消息传到了东宫,身着月白单衣,正在伏案练字的太子李凌锐,脸上神情瞬间紧绷起来。
“啪”的一声...
敦文抬眼一看,太子竟将手中的那支墨玉材质的毛笔都捏断了......
“殿下息怒...”
敦文赶忙安抚道。
“上次长公主殿下那么容易放过了您,奴才就知道一定还有后手,去伽蓝书院也就罢了。
咱们安插在昭华宫的人还说,还说......”
李凌锐扔掉断笔,向后靠在红木圈椅上,拧眉隐忍:
“还说什么?”
敦文躬着的身子更低了,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说,说......说您愈发相貌俊秀,长,长公主,看,看上您了......”
敦文快速说完便闭紧了双眼,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他再抬头,看到他家主子竟将椅子扶手都拿捏断了。
......
秦潇潇还在为自己想出的绝妙计策而傻乐。
如此,贵妃不仅不会追究自己放过李凌锐的罪责,大概以后也不会逼着自己硬去接近他,折磨他。
而且,自己以后再给李凌锐行些方便,也有了说服贵妃的由头。
真乃绝妙!
秦潇潇嘴角的笑挂了没多久,就在第二天进伽蓝书院的时候消散了。
她脚步刚迈进书院,便感受到一阵阴风,有人的眼风似刀子一样刮了过来。
她一个激灵,定睛一看,李凌锐正在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含着怨恨不甘,竟然还有三分嫌弃!
他怨恨自己秦潇潇是知道的,可这三分嫌弃从何而来?
秦潇潇怀着疑惑,友好的冲李凌锐笑了笑,可没想到他竟冷哼一声,不屑的将头转了过去。
哎?这就奇怪了。
上次见面,这位太子还对自己这个皇姐保持着该有的礼数呢,怎么今天就憋不住了呢?
正在秦潇潇疑惑之际,坐在李凌锐身后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儿,身着宝蓝色祥云纹饰华贵常服,将自己本就很宽敞的桌椅往前一推。
接着伸脚狠狠踹了一脚李凌锐的后背。
“你给我往前去!”
小孩子力气不大,可李凌锐半新不旧的月白色衣袍上还是赫然印上了一个黑黑的脚印。
李凌锐回头看向身后,冰冷的视线不仅没能阻止那小孩的行为,那小孩还哈哈哈笑着,伸脚就要冲着李凌锐腰侧又来一脚。
李凌锐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那小孩没有注意到,可一直对他颇有关注的秦潇潇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秦潇潇一个激灵,这还得了?
“干嘛呢干嘛呢?!”
她赶忙上前,冲着那衣着华贵一脸戾气的小孩呵道:
“谁家孩子啊?这么没家教?!你娘怎么教你的?!”
什么熊孩子啊,竟敢欺负男主?!
有几条命够你霍霍的?!
然而,这小孩身旁几个太监侍卫一脸震惊,瞬间就慌了神,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疑惑不解,却不敢说话。
而那小孩一脸错愕地看着秦潇潇,忽然一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哭了?
秦潇潇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小孩,冲李凌锐无奈地摊了摊手。
李凌锐这才将目光收至秦潇潇身上,阴沉眸光中似有不解。
她正准备问他怎么了,却被身后的崔饼拽了拽衣袖...
崔饼颤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殿下,这可是您的亲弟弟,睿王殿下呀!”
睿王......睿王???
秦潇潇扶额......
都怪自己没有提前做好穿越功课,这么多人面前,竟连自己亲弟弟都不认得,怪不得李凌锐那样看自己呢!
抬头再看向那还在哭嚎的小孩,秦潇潇不耐烦吼了一句:
“李凌乾,别嚎啦!”
小孩忽地噤声,大眼睛噙着泪,扑簌簌地盯着秦潇潇,全是委屈和不甘。
“阿姐,你竟然为了他凶我!”小孩带着哭腔,手指着李凌锐,咬牙切齿,“你从来没凶过我!”
“我......”
秦潇潇语滞,她可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对这个弟弟的,但看这小孩的嚣张样子,想必也是纵着宠着的。
但熊孩子,她可不惯着。
“我今天之所以凶你,是因为你做得实在过分,怎么能随便踹别人呢?母妃怎么教你的?还不给你太子哥哥道歉?”
谁知道这小孩“哇”地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阿姐欺负我,我要告诉母妃,呜呜呜......”
“哎~”
这孩子,太急性子了点儿。
可不能让他再去贵妃那里告状了。
秦潇潇无奈冲崔饼示意了一下,崔饼忙带着人去追睿王了。
她这才转身看向李凌锐,见他脸色依然暗沉,只得冲他扬起一抹歉意的笑容:
“太子殿下,凌乾不懂事,你见谅。”
谁知道李凌锐竟是朝后退了一步,皱着眉道:
“不必,长公主殿下管好自己弟弟就好。”
都不叫皇姐了?
这是顺带记恨上自己了?
这怎么能行?!
秦潇潇向李凌锐靠近一步,伸手便准备帮他拍一拍那被踹脏的袍子。
然而李凌锐又退后了半步,抗拒意味不能更明显。
秦潇潇当然不会罢休,又靠近一步。
此时,她抬头便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他似乎非常紧张,衣袍也掩饰不住的健硕胸膛明显肌肉紧绷着。
身姿挺拔,脖颈修长,还散发着淡淡的冷松味道,秦潇潇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
男主不愧是男主,真是好颜色!
她执意帮他拍干净那两个黑脚印,看了看那略微起毛了的半旧布料,然后道:
“太子别生气,是我们不好,回去本宫就让人给你制两件新衣,以作赔偿。”
李凌锐额头青筋跳了跳,正准备说话,给书院授课的梁博士便进来了。
二人迅速拉开距离,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开始上课。
......
回东宫的路上,李凌锐冲着暗处招了招手,马上便有黑衣人从宫墙上翻了下来。
来人一个利落的翻身,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
“主子有何吩咐?可要属下去剁了那小兔崽子的腿?”
李凌锐摇了摇头,拧眉道,“无须,我们刚回宫根基不稳,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接着吩咐道:“我要你去查一查,重华宫,秦潇潇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是,失忆了?”
“是!”
黑衣人领命后迅速退下,隐身在了黑暗中。
伽蓝书院就建在重华宫百步之遥,一切为了方便秦潇潇。
所以,当李凌锐还在回东宫的路上时,秦潇潇已经到重华宫门口了。
奢华雅致的步辇刚刚停稳,便看到远处崔饼急匆匆赶了回来。
崔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拱手,嗓子都在发抖。
“长公主殿下恕罪!奴才,奴才没用,没能拦住睿王殿下。睿王殿下已经,已经朝着贵妃娘娘的昭华宫去了!”
“什么?!!”
秦潇潇一甩衣摆,纤长秀眉轻轻一蹙,显得面上的美艳更多了三分冰冷。
一般这种时候,都昭示着这位公主殿下要发火了,身边的奴才们都会被波及。
轻则罚跪,重则鞭笞受刑。
重华宫众人无人不知。
崔饼见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嘴里念着“公主饶命。”
身旁的丫鬟仆从们更是跟着跪了一地。
吓得秦潇潇瞬间退后一步。
原主威压很重嘛!
没拦住李凌乾虽然棘手,但秦潇潇还不清楚此事严重到何种程度。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刚才在书院里,李凌锐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此时当务之急可不是那个便宜弟弟,而是能不能有效安抚受此屈辱的李凌锐。
她挥挥手让众人起来。
“别跪了,现在赶快回宫准备些上好的男子衣衫,再去库房里寻些珍宝,一会儿我们去东宫。”
说罢,秦潇潇率先迈进了重华宫。
东宫?
红翡和崔饼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之意。
长公主殿下只去过一次东宫。
就是那次去东宫,嫌弃东宫破旧寒酸,斥责宫人没有将太子照顾好。
借着这个由头,用鞭子亲自教训太子身边的近侍。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
竟有一鞭子甩到了准备阻拦的太子背上,带着倒刺的鞭子直接将太子殿下的衣衫划开,后背被割出长长的血痕。
......
而这次竟然要备好重礼去看太子殿下。
刚才还阻拦睿王找太子的麻烦......
崔饼等秦潇潇走远了,拐过了宫殿转角,轻轻捅了捅红翡的胳膊。
“红翡姐姐,你说,殿下这是转性了么?”
红翡四下张望了一圈,看没人盯着他俩,将崔饼拉至廊下,才低声道:
“我也不知,殿下最近确实......变化颇大,刚才竟然没罚你!”
“是啊~”崔饼点点头。
“照着以前,刚才我以为自己少说也要脱层皮呢!”
他摸了摸胳膊,刚才被吓出的鸡皮疙瘩还没完全褪去。
“还有殿下对太子,态度变化也很奇怪。
上次去东宫,她将太子打成那个骇人样子,可这次竟然因为睿王殿下踹了太子一脚,就要上门去送礼赔罪!”
红翡深有同感。
“是呢,还有后院的公子们,殿下以前喜爱得紧,最近却对他们兴致寥寥,我提醒殿下别冷落了国舅送来的连公子,殿下都不以为意。”
“难道......”
二人对视一眼。
“真是因为对太子殿下动了那种心思?”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又马上四下打量,赶忙咽下话头。
秦潇潇之前搪塞昭仁贵妃的话,大家都不过半信半疑。
谁能真相信长公主殿下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呢?
可她现在的变化如此之大,没有一个理由实在是说不通。
“快别说了,我们做奴婢的,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小心知道太多活不长......”
红翡按下崔饼的手,两人弓下身子快步走远了。
而宫殿拐角处,一个身影渐渐从暗处现身出来。
赫然是秦潇潇。
她独身一人,没带宫婢,本准备回头吩咐崔饼挑些实用的物件带去东宫。
想着李凌锐刚回宫,又不受皇帝待见,东宫必定什么都缺......
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番议论。
穿书过来不足五天,秦潇潇从成为长公主的欣喜,到惊悉自己日后悲惨命运的恐惧,大喜大悲之间让她少了很多谨慎小心。
她一心想着讨好李凌锐,避免必死的结局,却忘了转变太快反而让人生疑。
也怪那本书是几年前看的,许多细节都记得模糊。
这公主又不是主角,关于她的事情自己知道的更没那么详细了。
但刚才经人提醒,她才想起来,原主还曾经有过鞭笞太子这一桩恶事。
......
不多时,秦潇潇带着一众宫人已经到了东宫。
穿过三进殿门,秦潇潇终于来到了李凌锐的寝宫门前。
却被门前的侍卫拦了下来。
那侍卫恭恭敬敬给她行礼:
“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正在更衣,不便待客,还请您稍等。”
人家在换衣服,按照秦潇潇本人的礼仪,当然是应该等一等的。
但想起刚才宫人的议论,秦潇潇决定拾起跋扈人设。
“什么地方是本宫来不得的?!”
说罢她给身后公主府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门推开。
“哎,你们不能这样......”
东宫侍卫阻拦不及,被人推开殿门,秦潇潇已经大步踏了进去。
寝殿不很大,秦潇潇一边掀开轻薄帘幔,一边唤。
“太子?”
“太子?”
“太......”话突然就噎在了喉咙口。
帘幔纷飞之间,秦潇潇赫然撞见了一尊高大的赤白身子。
几米开外,李凌锐应该是刚沐浴完,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听到她的呼唤刚套上了亵裤。
他平日里看着身姿修长,不甚魁梧,可没想到衣衫下竟藏得这么深!
暗白色的肌肉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蜂腰猿臂,将秦潇潇都看呆了。
她大学时也没少和同学们看校草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但她敢保证,再帅的校草也没李凌锐吸引眼球。
李凌锐显然感觉到了秦潇潇的到来,手风一劈,迅速从旁边的衣架上掀起一件长袍,快速披在了身上。
“长公主为何擅闯孤的寝宫?!”
秦潇潇没有回答他的话。
李凌锐穿衣服虽然快,但她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后背暗红色的长长伤疤。
那就是原主打的吗?
下手真够狠的!
秦潇潇心一沉,上前两步,拽住了李凌锐系腰带的手。
“你干什么?”
李凌锐狭长乌黑的双眼瞬间睁得浑圆。
暗线传回的话,他是不怎么信的。
毕竟秦潇潇对自己有多恶劣,他再清楚不过。
可此刻,她上手来扒自己衣裳是什么意思?!
“别动!”
秦潇潇伸手抽出他的腰带,踮起脚尖,将那衣袍顺着他的肩膀扯了下来。
女人忽地靠近,一抹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
这香气熏得李凌锐脚跟一软,脑子一昏,耳尖悄悄红得滴血。
他还从未见过敢对自己动手脚的女人!
一股怒气从脚底升起,李凌锐正准备一把掀翻她,就看到她绕到自己身后,轻柔指尖抚上自己的伤疤。
幽幽嗓音带着一点歉意。
“还痛吗?”
这伤疤那么深,秦潇潇真不知道原主怎么下得去手的。
李凌锐将衣衫迅速从她手中抽回,转过身将腰带系好。
“皇姐教训,凌锐不敢喊痛。”
......这就是在挖苦抱怨自己了?
秦潇潇也磨不开面子直接道歉,只得磨磨蹭蹭后退一步,眼神瞥向别处,清了清嗓子。
“那个,本宫让人给你带了些药,还有其他的东西。”
说着秦潇潇拍了拍手,下人们鱼贯而入,每人或捧着精美匣子,或捧着衣裳器物,分列两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凌锐拧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当自己是小孩?
秦潇潇牵动唇角,冠冕堂皇道:
“父皇让你日后跟着我学习,我自然要对你照顾一些。”
原来是碍于皇命。
李凌锐扯扯唇角,讥讽一笑,“这些东西便不必了,皇姐记不起凌锐,便是对凌锐最大的照顾了。”
这人~怎么说话这么噎人?
秦潇潇一滞,正要解释,忽然听到门外通传:
“昭仁贵妃娘娘到!睿王到!”
不多时,一群宫人簇拥着两个金粉堆砌的人便进了李凌锐的寝宫。
睿王李凌乾牵着贵妃的手,脸上还挂着伤心的泪珠,小嘴深深向下撇着。
本来不错的长相因着这表情显得分外阴狠。
这份阴狠本不该出现在小孩子脸上。
他指着李凌锐,扭头冲着贵妃尖声道:
“就是他!母妃!就是他让皇姐教训我!”
昭仁贵妃阴恻恻的目光射向李凌锐。
“哦?”
贵妃向前两步,将李凌锐上下打量一番。
“人都说兄友弟恭,太子身为一国储君,竟能做出欺负弟弟的事情来?”
“母妃,不是他......”
秦潇潇挡在李凌锐身前,着急辩解。
明明是李凌乾欺负大佬好不好?
昭仁贵妃冰冷眼刀狠狠刮了秦潇潇一眼,咬牙切齿:
“你给我闭嘴!”
秦潇潇一滞,马上垂头而立。
此时此刻,她也觉察出不对,感受到了贵妃不同寻常怨恨自己的目光。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一幕有多让人误会。
昏暗的宫殿,衣衫不整的李凌锐,挨站着的秦潇潇,捧着琳琅满目礼物的重华宫宫人......
昭仁贵妃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果真!
自己这无知女儿竟然真的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别人不清楚,贵妃可太清楚秦潇潇有多荒唐。
不过一个不是皇室血脉的女儿家,养得废些也无妨,她越废,朝臣越能放松警惕,忽略她二嫁的身份。
所以她一向对秦潇潇的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她却荒唐地过了头!
贵妃厉声喝道:“你的事情回去再算账!滚一边去!”
秦潇潇瑟瑟,只得站得更远了一些。
李凌锐虽然讨厌秦潇潇,但也没道理让一个女子挡在自己身前,他向前一步朝着贵妃拱手。
“贵妃娘娘无需怨怪庆宁殿下,有何怨气冲着凌锐来便是。”
昭仁贵妃冷笑出声。
这二人竟然还互相保护起来了?
说李凌锐没有刻意勾引庆宁,狗都不信!
“太子好手段啊!堂堂国储不想着上进,竟抱起庆宁的大腿来了!我之前可是小瞧了你!”
李凌锐眉头一皱,没想到贵妃竟然这样给自己扣屎盆子。
声音更加冰冷,“贵妃此话何意,恕凌锐不明白。”
还装傻?
昭仁贵妃冷嗤一声,慢条斯理道:
“不明白?看来是太子悟性不够啊。呵,也难怪,太子生母早逝,无人教养,自然比不得有人教养的孩子。”
贵妃说着,慈爱的摸了摸睿王的头,回头讥讽地看向太子。
秦潇潇明显看到李凌锐垂在袖间的手指已经捏得发白,而自己母妃还在不停作死,急得额头全是汗,不停朝着殿外望去。
“宫中无中宫皇后,本宫既然代掌六宫职责,便顺便帮忙教养一下太子。如此,太子便去奉先殿跪着抄五十遍《道德经》,自然明白本宫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罢昭仁贵妃一个眼神,示意皇帝给她亲配的玄风卫上前将太子带走。
行事之猖狂,简直令人咋舌。
东宫房檐屋后,气流瞬间异常涌动,仿佛有什么蓄势待发。
在场众人都稍稍感觉到了不同。
李凌锐一个眼神递向身后的敦文,这种古怪的气氛又消失了。
刚才还准备上前押送太子的玄风卫都是武艺高超之人,自然明白刚才的异动是有危险降临,但转瞬间又消失,玄风卫首领谢章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谢章抬手示意玄风卫停步,正准备探查清楚再对太子动手,可贵妃已经等不及了。
“怎么还不动手?!等本宫亲自来吗?”
她不习武,可感受不到那么多,只想趁着错处好好打压一番太子,为自己儿子出气。
谢章硬着头皮只得上前,却被秦潇潇拦住。
“母妃,在东宫动武不好看,让父皇知道了总是不体面,不如让太子弟弟在东宫抄写?”
昭仁贵妃抬眼冷睨她,“滚开。”
秦潇潇不让。
保护大佬,以身作则。
昭仁贵妃本就气秦潇潇那副色令智昏的愚蠢样子,好不容易压抑下了怒火。
此刻她还不知死活地出手阻拦自己教训太子,更是一股怒火直接升腾至脑门。
她劈手夺过旁边宫女手中的鞭子,挥手一鞭子抽在了秦潇潇手臂上。
“嘶---”
这一鞭子直接将秦潇潇抽倒在地,一股钻心的疼痛刺得秦潇潇额头直冒冷汗。
低头一看,胳膊上的衣裳已经破开了个口子,一个寸长的伤口血淋淋地横在雪白的臂膀上。
秦潇潇心脏砰砰直跳,万万没想到这个贵妃娘对自己竟然毫不留情!
她抬头打量了一眼毫无心疼之意的贵妃,心中一沉。
只得将视线转投向李凌锐,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人家都为你挨鞭子了,自然要让大佬怜惜。
身后的李凌锐也骤然震惊,秦潇潇缩在自己脚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此刻疼得雪白,鸦羽一般乌黑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将掉未掉。
衬着雪腻臂膀上殷红的伤口,对比更强烈。
他心中一阵复杂。
秦潇潇过往之恶行确实不可原谅,可她此刻竟然为了自己挨鞭子?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自在。
在场这么多玄风卫,还有太监宫人,秦潇潇雪白臂膀就这么露着...
他掀起本就绑得不紧的衣袍下摆,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将秦潇潇半个身子掩在其中。
“去奉先殿抄便去奉先殿抄,贵妃领路吧。”
昭仁贵妃这才稍稍舒出一口气,正待说话,门口又传来通传之声。
“皇上驾到!”
殿中众人一愣,赶忙乌泱泱跪作一地。
皇帝抬脚迈进寝殿,乐呵呵的先将昭仁贵妃扶了起来。
“朕听潇潇着人来说,贵妃要带人来东宫看望太子,放下政务就来看贵妃了。”
他说着扶起贵妃坐到了上首的交椅上,有些嗔怪。
“这东宫还未修葺,阴冷寒凉,贵妃怕凉,少来此地,怎得就不听朕的呢?”
皇帝这番话说得昭仁贵妃一愣,她转头狠狠瞥了秦潇潇一眼,又换上一副和善面庞。
“不碍事的,陛下。”
秦潇潇在得知崔饼没能拦住李凌乾的时候,便知道昭仁贵妃不会放过太子。
在来东宫之前便着人去通知皇帝了。
此刻她拢了拢红翡刚给自己披上的绯色斗篷,笑盈盈道:
“回秉父皇,母妃就是担心东宫没有修葺,太子弟弟住得不舒服,所以带了东西来看望。”
说着她抬手示意重华宫宫人将刚才自己带来的礼物呈上前来。
皇帝看了点点头,抚着贵妃的手更是温柔。
“贵妃心细,朕心甚慰,倒是朕对太子关心少了。”
秦潇潇赶忙趁热打铁。
“父皇国事繁忙,哪儿能事事操心?母妃给东宫添置了东西,不如父皇下令修葺东宫?也不必父皇操心,儿臣来监工便可!”
听了此话,昭仁贵妃冲着秦潇潇又是狠狠一记眼刀。
而秦潇潇完全假装没看见。
皇帝沉吟片刻,点点头。
“的确,贵妃都有此意,朕自然不遑多让,那此事便交由潇潇全权督办!”
“谢父皇!”秦潇潇兴奋道。
“多谢父皇。”李凌锐也跟着拜倒。
被秦潇潇大摆了一道的贵妃附和着笑道:
“这下太子住的舒心,臣妾便放心了,这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孩子的课业了,唉~”
她一声幽幽轻叹,让皇帝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哦?太子课业如何?”
昭仁贵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唉,臣妾刚才查问太子,今日学的书竟是一点都背不出来,罚他抄写,这孩子还不愿意~”
听了这话,皇帝看向太子的眼神顿时变得严厉。
“还有此事?贵妃让你抄写是为你好,你竟还推拒?”
这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皇帝竟毫不查验直接便信了。
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秦潇潇心中一阵不服气,正要帮忙辩驳,便见李凌锐上前一步拱手。
“父皇说的是,儿臣不该顶撞贵妃,儿臣自请去奉先殿罚抄五十遍今日课业。”
皇帝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挥挥手。
“那便去吧。”
李凌锐深深知道昭仁贵妃在自己这个便宜爹心中是什么分量,再多辩驳也是无异。
只会引来更多惩罚。
何况今日秦潇潇已经帮自己争取到了修葺东宫的好处,若自己不能让贵妃顺气,则会引来更多为难。
......
可秦潇潇却不这么想。
回重华宫的路上,她气得要死。
好不容易将皇帝搬过来当救兵,结果这时候的大佬竟然如此窝囊,自请罚抄,白白枉费自己替他挨了一鞭子。
“嘶---”
现在还痛。
她在红翡的小心搀扶下刚下了步辇,正要回寝殿上点药好好休息,便看到母妃身边的佩兰姑姑快步而来。
佩兰姑姑上前冲她恭敬行礼。
“庆宁殿下万安。”
这位姑姑上次拦住了母妃扇自己巴掌,秦潇潇对她颇有好感,虚扶抬手。
“姑姑请起,可是母妃有什么吩咐?”
“这......”
佩兰是看着秦潇潇长大的,此刻看着公主有些发白的面庞,一阵心疼划过心头,暗暗怜惜这不得贵妃疼爱的女儿。
“老奴来传贵妃娘娘口谕,贵妃罚您今夜也去跪奉先殿,说让您,让您好好反思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秦潇潇心中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受了那一鞭子之后,她就知道,这位贵妃娘亲对自己恐怕没有几分慈母之情。
她也不能成为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的倚仗。
罢了,她是原主的娘亲,又不是自己的娘亲。
秦潇潇面色平静的点点头,“知道了。”
便转身带着宫婢朝奉先殿而去。
......
奉先殿高大宏伟,漆黑的廊柱高耸入顶。
供奉着大晏开国以来历位祖先牌位的神龛上烛火摇曳,映照着乌黑的牌匾也跟着晃动。
一阵冷风吹来,将昏昏欲睡的秦潇潇吹了一个激灵。
牌位的黑影隐隐晃动,秦潇潇悄悄缩回了脖子。
她真的怕鬼啊!
几米开外的小小供桌上,李凌锐正就着豆大的烛光,伏案抄写。
看到一直在打盹的秦潇潇醒来了,还缩着脖子打哆嗦,顿时有些好笑。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啊啊啊啊啊----鬼爷爷别杀我!”
只见秦潇潇捂住脑袋,死命尖叫起来。
他一身墨色衣衫坐在角落,案前烛光昏暗,确实不怎么打眼。
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秦潇潇以前有这么胆小吗?
李凌锐回想从前,只记得她随意打骂奴婢的跋扈,和每每为难自己的得意张狂。
总觉得和现在这张吓得梨花带雨的娇艳面庞重叠不上。
他提高音量又咳嗽了一声,秦潇潇这才将小脑袋从胳膊里抬起来。
看到发出声音的是他,才长舒一口气抱怨道:
“你怎么在角落里一声不吭?怪吓人的!”
只听他一把低沉清润的嗓音在角落响起:
“凌锐一直在这里抄书,是皇姐忘了凌锐的存在,怎得还反过来抱怨我呢?”
秦潇潇一噎,没有接话。
她睡迷糊了,早忘了他也在这里。
秦潇潇醒了醒神,这才重新打量这间大殿。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人。
自己跪着的地方被奴婢铺了厚厚的蒲团软垫,位置明显避风,还有人在她睡着时给她披了斗篷。
而李凌锐穿着单薄,坐着的角落是上风口。
那角落明显被人熄了几盏烛火,只留下案前那方小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根本无法看清字。
李凌锐几次凝眉细看笔下宣纸,显然抄得艰难。
回头看向殿外,佩兰姑姑带着几个宫婢正守在门口,李凌锐的位置明显是她们安排的。
自己这个母妃,今日一口气没撒干净,显然还要继续折磨李凌锐。
秦潇潇暗自摇摇头,看了看眼下可怜兮兮的大佬,清了清嗓子。
“咳,你......搬桌子坐到这边来,给我挡挡风。”
李凌锐一愣,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皇姐,你那里没风。”
秦潇潇把眉一横,“让你过来就过来!”
李凌锐只得依言照做。
殿外的佩兰姑姑见是公主吩咐,也不敢多置喙,只能假装没听见。
看他搬着小桌案坐到了自己身边,秦潇潇嘴角这才露出一抹满意弧度。
这下大佬不会冷了,这里火烛也足够明亮,抄书应该不伤眼睛。
放下心来,她才重新拢好斗篷开始睡觉。
李凌锐搬过来后,等了半天都不见秦潇潇再次发难,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她真是为了自己好?
放在前几天,他万万是不敢这么想的,可今日秦潇潇帮了自己不止一次。
最离谱的,她竟然为自己挨了一鞭子。
身旁女子重新开始打盹,李凌锐开始第一次好好打量自己这个皇姐。
她当然是美丽夺目的,随了她母亲的那副美艳皮囊。
肩头伤口还未包扎,就被罚跪,此刻正在往外渗血。
衬着疲倦脸色,甚至有点楚楚可怜。
这伤还是为自己受得......
李凌锐眉头轻皱,心底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他不愿欠别人人情。
但,这可是秦潇潇。
他最恨的人。
自己怎么会觉得她楚楚可怜?
她美艳面庞下可是一副蛇蝎心肠,几天前刚将东宫数个宫人打得鲜血淋漓,自己挨的那鞭子到现在还没好。
更何况她还荒淫无度,现在为自己出头也是抱着那种龌龊心思......
李凌锐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恶寒。
他们可是名义上的姐弟!
这秦潇潇到底是有多不知廉耻?!!
他膝行往旁边挪了两寸,离秦潇潇远了些。
一切事情都在按计划进行,他好不容易筹谋回了宫。
若是登上那至尊之位的路上染上了秦潇潇这个污点,就算日后成事,也会是自己身上一一块巨大的污点。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角落里的滴漏滴答滴答,夜更深了。
身旁伏地睡着的秦潇潇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呢喃了一句:
“别杀我!”
李凌锐迅速回头看向她。
别杀我?
谁会杀她?
尊贵无比的她还会有这种担心?
接着,睡梦中的秦潇潇身子一抖,正好扯到肩上伤口。
“嘶---”
她正梦到李凌锐当了皇帝,要将自己挖眼拔舌呢,宫人按着自己不得动弹,李凌锐眸中满含杀意,手中拿着刀子直接就冲自己而来......
接着就从睡梦中疼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身旁笔直跪着的正主,正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和梦里相差无二,吓得更是朝后一缩。
“哎呦---”
伤口更痛了。
眼看她这个动作将伤口扯得流血更多了,李凌锐眸光一凛。
“别动!”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秦潇潇。
“上药!”
秦潇潇从地上捡起瓷瓶,有些怔愣。
大佬竟然开始关心自己伤势了?
天呐!
这是什么可喜可贺的天大进步?!
她顿时脸上堆满谄媚笑意,刚才梦中的害怕一扫而光,拿着瓷瓶凑上前去。
“你给我涂。”
眼前人一脸灿烂笑意,端的是不怀好意。
李凌锐简直后悔地要将自己递药的手砍下来。
他皱着鼻子退后一步,冷声道:
“你别得寸进尺。”
话意里满含威胁,可秦潇潇却丝毫不慌,她将那侧肩膀朝着李凌锐的方向一让。
“喏,我够不到。”
让那个大佬看清自己为他受的伤,大佬才能更感动。
可这一幕在李凌锐的眼里全是赤裸裸的勾引!
那衣衫本就被鞭子划破了,顺着秦潇潇的动作口子扯得更大,女子雪白莹润的臂膀就这么直接横在他的眼前!
李凌锐瞳孔瞬间紧缩。
这女人真是......!她对那些面首也是这样放得开吗?!
还没等秦潇潇凑得更近,一根手指直直摁住了秦潇潇的额头,让她动弹不得。
“长公主殿下,今日你帮了我,我给你药只不过不想欠你人情而已。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你我阵营不同,还请殿下自重。”
哦漏,又不叫皇姐了。
还让自己自重。
秦潇潇讪讪缩回了身子。
自己还是有些急功近利了,血海深仇,哪儿有那么容易放下。
他宫外的养母刚被昭仁贵妃害死,想让他这么快接受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她坐回自己的蒲团,艰难地挖出瓷瓶里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虽然被痛得轻轻抽气,还是坚持住了没呼痛出声。
李凌锐视线角落瞥到这一幕,身子不动如山,只是在袖筒中的手指悄悄捏紧了。
半晌,秦潇潇给自己涂好了药膏,又重新跪好。
她低下头长叹一口气,扣着手指道:
“我知道你对我厌恶至极,之前......我的确对你做了一些过分的事。
但今后,我,我会对你好的。”
她这一句“会对你好的”,自认为说得诚恳之至,但在李凌锐听来却莫名有些缠绵缱绻。
姐姐对弟弟,什么叫“会对你好的”?
他拧眉深深瞥了一眼低着头的秦潇潇,只见她低着头搓着手指,一副害羞纠结的样子。
李凌锐汗毛倒竖,脸皱得更难看了。
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
天色刚亮,昭华宫就迎来了一位贵客。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绛紫色官服,阔步迈进了正殿。
“妹妹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他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一口今年最新的雪顶含翠道。
昭仁贵妃伸出青葱般白嫩的指尖,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神色倦怠厌恶。
“还不是秦潇潇那个没脑子的孩子,最近尽坏我好事。”
只见国舅萧卓章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将茶杯往桌案上一顿,纠正道:
“是李潇潇。”
昭仁贵妃马上反应过来,敛起神色,乖巧应道:“是,哥哥。”
秦潇潇亲生父亲姓秦,只是一个五品小官,而昭仁贵妃萧氏一家之前也不过是同品阶的官宦。
萧氏是在贵妃嫁给圣上之后才一飞冲天的。
一切权势富贵全仰仗皇帝陛下。
秦潇潇刚被赐了国姓,谁在这个时候嘴瓢触了陛下的霉头,后果不堪设想。
萧氏一族走到今天,不仅仰仗昭仁贵妃笼络住了皇帝的心,和萧国舅在前朝得力也脱不了关系。
所以贵妃极为仰赖自己这位哥哥。
萧国舅这才正色道,“我也有所耳闻,庆宁最近是有些变化,连后院公子都不留恋了,这是为何?”
昭仁贵妃挥退宫人,才将秦潇潇似乎对太子上了心的消息告诉自己哥哥。
“胡闹!”
萧国舅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气得胡子一抖一抖。
“这孩子之前贪图男色,我想着她也无需继承大统,养废些倒好让陛下放心,没想到她如今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昭仁贵妃同样生气,清冷若雪山之巅的容颜上也染上轻愁。
“这孩子本来还有些怕我,我让做什么都听话的,可最近却开始和我对着干了。”
萧国舅闻言眉头更是紧锁,思索片刻,俯身靠近贵妃。
“妹妹,不若,你便这样......”
......
跪了一整夜回到东宫的李凌锐顾不得一身疲倦,便召来了一直隐在暗处的影刹首领穆寅。
穆寅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出现在李凌锐身后,单膝跪地。
“殿下,有何吩咐?”
李凌锐捏了捏眉心,问道:“查得如何?”
穆寅迟疑片刻,“这......重华宫的人都说长公主最近确实有些变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和男宠玩乐了,但......不至于说是失忆了。”
李凌锐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秦潇潇记得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也没太寄希望于是失忆。
但她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转变的......
他挥挥手,“罢了。”
在穆寅快要离开之际,李凌锐又叫住了他。
“等等。”
他神色中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烦躁。
“让符钰好好笼络一下秦潇潇,笼不住秦潇潇的心,我把他放在重华宫有何用?别让那个女人成天来烦我!”
穆寅一愣,不明所以,只得先应下。
“是。”
......
在奉先殿的地上蜷缩了一夜,虽说有蒲团垫着,秦潇潇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等她好不容易回了重华宫,刚包扎好伤口,换了寝衣准备大睡一觉时,又被宫人叫醒了。
红翡慌手慌脚地给她套着外衣,一边套一边解释:
“贵妃娘娘又让人来传旨,不知道是何事,但奴婢看阵仗挺大,奴婢先给姑娘穿戴好。”
秦潇潇刚穿好衣衫,就见一位庄重的嬷嬷领头,身后跟着一位她见过的后院公子,一群人进了重华宫寝殿。
这位嬷嬷面色严肃老成,不如佩兰姑姑和善。
秦潇潇虽叫不出名字,但曾经在昭仁贵妃身边见过她,知道她也颇受倚重。
只能谨慎的等她先开口。
“老奴连苹见过长公主殿下。”嬷嬷行礼过后,展开一份手书。
“老奴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传娘娘懿旨,请殿下听旨:
长公主殿下年届十七,已至笄年华,理应端正心性,修习妇德妇礼,方合宫闱之仪。念长公主生性活泼,未谙闺中规矩,特令其闭门思训,勤习内则,以备成家立业。教养有序,方能母仪万邦,荣泽家国。
旨下此令,长公主自即日起闭门静修,一月之后,将择良人擢为驸马,以慰天下宗室,延续血脉。望长公主恪守教诲,端庄自持,以襄盛事。”
秦潇潇一颗心瞬间掉到了谷底。
自己违逆贵妃,帮助李凌锐,果然还是触怒了贵妃,引来反噬。
她起身接过贵妃懿旨,先应了下来。
连苹姑姑随后拉过身后的那位后院公子,道:
“贵妃娘娘说了,也无须叫外人来教导公主闺训,连公子是翰林院检讨,颇有才学,来教导公主最合适不过。
这一个月,公主殿下便跟着连公子,日夜勤学苦练即可。”
‘日夜’两个字连苹特意加重了字眼。
秦潇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贵妃这是在敲山震虎呢。
嫌自己帮助李凌锐碍事了,贵妃要自己将注意力转回面首身上,顺带好好反思呢。
若自己无法给贵妃一党出力,从此也就彻底的被移出了权力中心。
到时候将自己往出一嫁,万事大吉。
倒是这连公子,秦潇潇之前小瞧了他。
竟不大不小,还是个朝中八品官员。
身为朝官还屈尊来给自己做面首,必定有其他目的。
等连苹姑姑走了,秦潇潇换上一副和蔼笑容。
“嗨,连峦,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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