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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极温小说

苏青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火爆新书《末日极温》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太阳能充电设备是一年半前买的,那时候我本来想搞辆房车去旅游,被没地方停车劝退,但野外生存设备已经提前买了不少。「姐姐,你太牛逼了,居然有这好东西!」

主角:苏青青   更新:2023-01-06 15: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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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青青的其他类型小说《末日极温小说》,由网络作家“苏青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爆新书《末日极温》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太阳能充电设备是一年半前买的,那时候我本来想搞辆房车去旅游,被没地方停车劝退,但野外生存设备已经提前买了不少。「姐姐,你太牛逼了,居然有这好东西!」

《末日极温小说》精彩片段

我实在是太佩服我自己了,这几年因为升职进公司管理层,赚了不少钱,所以就各种买买买,看到什么好奇或者觉得可能有用,都会买回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太阳能充电设备是一年半前买的,那时候我本来想搞辆房车去旅游,被没地方停车劝退,但野外生存设备已经提前买了不少。


「姐姐,你太牛逼了,居然有这好东西!」


陆洲听了也兴奋起来,赶紧帮忙拆开,按照说明书调试。


半小时后,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们把太阳能充电板放到卧室飘窗上,拉上飘窗的窗帘,又把一个冰柜拖到卧室里面,小风扇摆满。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重新洒满大地,温度攀升。


陆洲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


他果断按下了开关。


「嗡」……属于电器启动的声音,以及小风扇开始工作的声音,犹如天籁。


当初买冰柜的时候,我考虑到不需要急冻,所以买的是较低功率的型号,如果太阳能充电板给力,维持功能应该不是问题。


现在冰柜里是满满的饮料和矿泉水,一部分是我的,还有一部分是陆洲从他家里搬过来的。


他说他是个游戏主播,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出门,所以家里物资也不少。


我们把所有食物清点了一下。


雪糕全部融化,因为太难处理,被我直接扔了。


冰柜内原本总共有 6 只鸡、3 只鸭、半扇猪、5 斤左右牛排,以及两条鱼和一袋虾。


这些肉类在这样的天气里很难保鲜,我们干脆趁还没开始腐烂,把它们全部在阳台地上铺开,看今天的高温烘烤能不能烤成肉干,方便保存。


叶菜经过昨晚的高温洗礼,坏得差不多了,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我们没敢吃,要是拉肚子得不偿失,只能也扔阳台,撒了点盐,试试晒成菜干。


还有鸡蛋,被我用衣服简单包了一下也放在阳台架子上,希望能晒熟。


清点零食的时候,我发现薯片零食爆了两包,被烤得又硬又脆。


我拿了个袋子把地上的全部收集起来,剩下完整包装的与其他零食饼干面包一起全搬进卧室里,罐头和大米都在厨房的橱柜里,暂时不动。


然后是一袋苹果,趁还新鲜,我们决定赶紧吃掉,这两天的食粮就是这个了。


「姐姐,你真是人才,居然在家里藏了这么多吃的。」


陆洲赞叹道。


嘶……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叫我姐姐,叫我名字就好。」


「青青姐。」


「闭嘴,不然赶你出去。」


我走出卧室,趁气温还没有很高,去书房搬了几本书。


这些书从买来就没翻开过,现在遇到灾害天气无法出门也没电玩不了手机,正好拿来看。


陆洲很识时务地没再来烦我,开门出去,回来的时候也拿了几本书,自己拉了把椅子到角落坐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逐步升高。


我们把冰柜打开一条缝,小风扇左右排开摇头吹。


温度再升高一些,就把冰柜开得更大一些,维持屋内的温度在人体可承受范围内,然后就是喝水,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


即使有这样的简易降温装置,我们两个到了下午,也是坐着都大汗淋漓,书本也被汗水浸湿。


什么心静自然凉,在绝对的高温面前根本不存在。


好在,我们顺利熬过去了。


「今日最高温度 58 度,高温天气还将持续……」


傍晚,我们给手机充电,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下,都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那个救命的太阳能充电设备,我和陆洲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天黑后,我们拿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把阳台那些肉全都收了进来,出去的时候差点滑倒,因为满地都是被烤出来的油脂。


肉香扑鼻,盖都盖不住。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引来别有用心的人,小心翼翼了好几天,半夜都睡不安稳,幸好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陆洲每天晚上回去他自己家睡,白天才过来,从第二天开始,就搬过来一大堆桌游,加上存量的书籍,打发了不少时间。


我们每日吃着太阳晒干的烤肉,偶尔开袋零食,就着冷柜里面的饮料,习惯了高温后,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岁月静好。


但我明白,这些都是错觉。


因为高温每过一天,晚上对面楼栋的烛光,都会少几户。


一周后的晚上,我正睡着觉,梦里面我正在跟对手公司的人互相猜情报,对手赢了,我却不觉得遗憾,看到他们拉响礼炮祝贺,我还在一旁鼓掌。


砰!


爆炸声震醒了我。


我猛地坐起来,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并不是什么礼炮,而是对面楼有个地方爆炸了,火光劈开了黑夜。


最近一直能听到爆炸的声音,也在晚上看到过火光和黑烟,但是都离我很远,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


砰!


又是一声巨响,玻璃都在震动。


我尖叫一声,翻身下床,冲了出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陆洲的腰在不断颤抖。


「没事没事,是对面楼,烧不到我们这边来。」


他有些僵硬地伸手摸我的头发。


我一颤,猛地推开他。


「方青……」


「你别过来,我没事,没事……」


我咬着牙退回卧室里,并迅速关上门。


对面楼的火已经完全烧起来了,仿佛能听到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尖叫声。


「方青,你还好吗?」


陆洲敲了两下门。


我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又捂住耳朵,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擂门声与陆洲的敲门声交织成一片,雨点般朝我侵袭过来。


「啊!我没事,你回去吧。」


我尖叫着说。


「方青,我就在外面,你放心,不会有事,你冷静一下。」


陆洲似乎是这么说着,敲门声停了。


我听得不真切,只是蹲在那里,透过窗户看着对面楼越来越大的火光。


有人从火光中冲出,像没有翅膀的鸟直直坠下。


有人出现在窗口,拿着手电筒不停挥舞求救,还有人从高层泼水下来,但没有用,火光还是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直到笼罩了整栋楼。


火光冲天。


讽刺的是,对面的楼烧成了烈焰地狱,只间隔了不到 100 米的这里,却没有上升多少温度。


神啊,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请快些让我解脱吧。


就这么抱着膝,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到天亮还没有完全熄灭。


叩叩叩。


卧室的门被敲响。


我一下跌倒在地,这才发现双腿已经麻到没有知觉。


「方青,是我,我是陆洲,你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他说。



说是下雨,其实只是零星几滴水,如果没有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出是雨,因为在半空中就差不多被蒸发完了。


半小时后,我从阳台往下看,地面依然是金黄色。


太阳出来了,温度照常上升。


「是隔壁市人工降雨,我们蹭到了一点。」


陆洲拿着手机站在我身后。


虽然这么点雨水没什么用,但是有人工降雨,说明高层没有停摆,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等到降温的一天。


不能对生存失去信念。


「我又搬了两箱水过来,高温天气不会持续太久,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陆洲说着,搬着水走到卧室门口,见我没什么意见,这才把水搬进去。


他小心翼翼的眼神一览无遗。


造孽……我昨晚可能吓到他了。


对面楼有几处一直在复燃,浓烟滚滚,遮住了一部分天空。


阳光透过黑雾,洒出一片鲜红的针尖,周围还裹着一圈橙色的光,杀气腾腾。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们两个都有些心不在焉,打个扑克纷纷忘记刚刚出了什么,最后干脆不玩了,各自拿了本书来看。


期间,我去上了个厕所,发现浴缸里面用来冲厕所的水已经所剩无几,脸盆和桶全部空空如也。


这几天为了节约用水,我们很有默契的只有上大号才冲厕所,洗澡也是用湿毛巾简单擦身子,但也架不住时间长,温度高蒸发快。


「厕所水不多了,接下来我们一天冲一次吧。」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向陆洲提议。


陆洲听了,露出苦笑,但没有拒绝。


我们都知道,这是别无选择的结果。


幸好,三天后的半夜,我们终于迎来了一场雨。


同样是人工降雨,只是这次降在了我们城市的上空,郊区的雨也不小。


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直接惊醒了我,陆洲也来敲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两个把所有可以接雨水的东西都放到了阳台,力求多保存下来一些水,并掏出毛巾抓紧时间洗澡洗头。


陆洲一下把上衣脱了,露出年轻的肉体,肌肉尚还均匀,就是瘦了一些,他在雨中欢呼。


我顾不得矜持,背对陆洲,用雨水洗去一身黏腻,感受雨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浑身舒畅。


我听到楼上楼下都传来开心的笑声,显然这栋楼还有许多人在坚守。


半小时后,雨就停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桶里面只装了不到三分之一,但带来了足够的凉意和希望。


我和陆洲为此开了两罐黄桃罐头,当做给自己的奖励。


食物还有很多,高温本来就会影响人的食欲,现在那烤干的半扇猪我们一口没动,只吃掉了几只鸭子和鸡。


饮用水和饮料倒是一直不缺,灾难发生前我从超市囤的饮料都还没喝完呢。


再坚持一下,一定能熬过去!


叮叮叮……


刚换完干净的衣服,又多出了一个好消息,手机恢复信号了!有许多短信第一时间涌了进来。


为了不错过外界消息,即使之前没信号,我们也都默契地每天把手机充满电。


我拿起手机,简单看了一眼那些短信,基本都是安全提醒和高温通知,还有一些是高层发布的避难所讯息。


「喂,妈……」


陆洲在一旁已经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啊,我这不孝女,落后了。


我赶紧拨打我妈的电话,结果提示关机。


没电?


我拨打家里的固定电话。


嘟,嘟,嘟……


急促的忙音。


怎么会这样?


我找出爸爸的手机号码拨打,依然无法接通,想了想又翻出大舅和三伯的,把家里亲戚的电话一个个打过去……


「我这里没事,好着呢,水够喝,食物也够吃,你们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没事别……」


陆洲讲着电话,转向我的时候,声音顿了下。


「妈,总之温度降下来之前,你们别乱跑,听高层的话,等天气正常点我就回去看你们,我朋友还要用我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我先挂了。」


他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用我的试试。」


我没有拒绝,接过来首先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我妈电话……关机。


关机。


还是关机。


「可能他们那个片区停电了。」


见我不停拨打一个个电话都没有接通,陆洲安慰我道。


「他们……已经六十多岁了。」


我抓着两个手机,继续拨打电话,终于,在我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电话本里面很多年没联系过的一个表姐接了电话。


「喂。」


「喂,我是青青。」


「啥?啥青?」


「表姐,我是苏青青,你三姨的女儿,你知不知道我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一个人在外地,联络不上他们。」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话。


「哦,是你呀,我不知道,你要不然打一下避难所电话问问。」


这位表姐还算给力,立即给我发来了一排当地避难所的电话。


我立即拨打,但查了三个,都没有发现我爸妈的名字,想继续查,手机里却传来一个标准女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我预感大事不妙,继续拨打下一个,也是一样的提示,再看手机信号,果然又变成了零格。


信号断了。


「哎……哎,你别哭啊!」


陆洲手足无措地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联络不上他们,他们年纪大了,这么热的天,怎么办呀……」


虽然山里会比城市凉快很多,但这样的高温,山里也不可能幸免,加上断电断信号,我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没事的,他们一定没事的,我父母就没事,他们都在避难所,有空调吹,有东西吃,有水喝,比我们舒服多了。」


陆洲说着,又递给我好几张纸巾。


我接过来把脸埋进纸巾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么多天的艰苦我没有哭,被对面楼的大火吓到我没有哭,但发现联络不上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后悔我不该这么任性,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生活,一年只回去见他们一次。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一直待在他们的身边,哪都不去。


一双略显僵硬,但是温热的手臂轻轻环抱住了我,从旁边。


我微缩了一下,身体微微抖动。


「别怕,是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父母一定是正好在信号没恢复的地方,肯定也急着联系你。」


「手机信号恢复一次,肯定会恢复第二次,我们要有耐心,再等等,好吗?」


虽然怀抱很笨拙,安慰人的话也没什么新意,但我还是在他的声音中渐渐安静下来。


「好,我们再等等。」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再没好消息了。


因为温度很快又升高了,比人工降雨前还要高。



热。


我看着墙上的日历。


从我请假第一天开始算起,已经过了 23 天,这中间温度几乎一直在攀升,只在人工降雨的那天稍微降下来一些,但马上攀升到了 60 度以上。


没错,地球已经快炸了。


或者应该说,人类已经没有办法在地面上生存了。


知乎上一些人也许说对了,人类就是存在于地球表面的病毒,现在地球正在发烧,要靠高烧来杀死病毒。


这是人类的末日。


「想什么呢,快帮忙扶一下,要掉了。」


陆洲搬着两箱矿泉水路过我,被高温烤变形的瓶身歪歪扭扭,有一瓶脱离塑料袋的包裹马上要掉下来,我赶紧扶住。


也不知道他家里怎么会存着这么多的矿泉水,这些日子前前后后他至少搬了十几箱。


「我在想,会不会继续升温。」


我帮他把矿泉水挪进卧室,一瓶瓶放进冰柜里。


这几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让我恨不得钻进冰柜了。


「你也想点好的,要想今天是不是要降温了,昨天就降了半度。」


陆洲抿着唇,嘴唇有些干裂。


补再多的水,也经不起这样的烤法,我的嘴唇也好不到哪去。


「其实吧,有一个可能,我们马上就要热进化了,你没发现我们到现在都没中过暑吗?」


他把冰柜的门关到只剩一个缝隙,抓着衣服猛扇风,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我发现他这个人真挺绅士的,除了那天下雨洗澡,我在的时候,他再热也不会裸露上身。


「我本来就没中暑基因,小时候 40 度都跟我妈下地干活。」


我摊了摊手。


陆洲听了乐呵呵转头看我,笑得像个傻子。


「你管这叫中暑基因?真巧,我家祖上三代也没中暑基因,我长这么大就没中过暑,最高纪录是 39 度太阳下打球把对手 3 人加上队友 2 人一起打到中暑住院,我是给他们打 120 的那个。」


「哇哦,牛逼,干一个。」


我掏了瓶饮料出来,也塞给他一瓶。


我们的饮料不多了,喝一瓶少一瓶,但人总要过日子不是吗?


「干干干。」


陆洲接过去,我们开开心心一起打开瓶盖,猛喝了一大口。


「舒服……」


他发出了叹息声,就势躺倒在地板上。


饮料是在冰柜里放了一晚上的,当然舒服。


高温之下,我们需要冰柜的冷气降温,无法全部封闭,加上功率不足,冰柜里的冰层早就融化了,现在就跟保鲜层的温度差不多,只有晚上能稍微冰上一些,现在不喝,过一会冰汽也会散开。


我学着他躺倒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的琉璃灯。


这盏灯还是我灾情前刚刚换上的,现在还很新,只需要有一点点亮光,就能光彩夺目。


突然,我好像看到那盏灯晃了几下。


眼花了?


我揉了揉眼睛,结果发现灯晃得越来越厉害。


「是地震!」


陆洲一骨碌爬起来,拉着我的一条手臂几乎是把我从地上拖走,猛地把我扔进卧室旁边的卫生间,自己也冲进来,慌乱地看着四周。


卫生间里面因为没有冲马桶的缘故,很臭,但绝对比不上地震带来的恐慌感。


这场地震来得毫无预兆,且强!


听说久旱会引起地动,以前只在网络上见到过片面之词,根本没去考究过,这么多天高温,我们被烧坏的脑袋也没想起来。


猝不及防。


大楼在倾斜,然后恢复正常,再倾斜,接着上下抖动,像一条巨蛇从地下经过。


我尖叫着,抱紧了面前唯一可以抱住的人。


陆洲比我高出许多,弯腰把我紧紧护在怀里,带着我在地震中东倒西歪,不时撞到旁边的墙,又差点跌进浴缸。


最后地震停下来的时候,我只听到紧锣密鼓的心跳声,以及我们两个狼狈的呼吸声。


像抽风一样。


楼没塌,卫生间的门歪了一边。


我跌坐到地上。


陆洲扶着墙走出去,骂了句脏话。


什么叫绝境,这就叫绝境。


这场地震,把我们救命的太阳能板震坏了。


没法修,因为有三分之二被砸碎,电箱起火,好不容易才找到灭火器扑灭,卧室一片狼藉。


灭完火,我们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齐跌坐在地上。


天上的太阳在用恶毒的视线看着我们。


我可以感觉到我脸上的绒毛在高温灼烧中卷曲,陷入毛孔里,带来一阵阵刺痛。


再过几个小时,高温就会杀死我们。


昨天听收音机,今天的温度是多少来着?


是62?还是 66?


半晌,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冰柜里面的水和饮料往外扒拉。


「你做什么?」


「少废话,快帮忙。」


我索性叫他把冰柜推离窗口,摆放到床尾,将里面所有的饮料扔到床上。


随后,我脱掉鞋子,踩了进去。


「行不通的,再过一会,温度升高,你可能会闷死在里面。」


「不是我,是我们。」


我朝他招了招手。


谁知陆洲居然后退了一步。


「我不进,我有幽闭恐惧症,你不用管我了,坐下吧,我把饮料给你放进去降温,说不定你能撑过去。」


他眼神闪烁。


说什么谎呢,还幽闭恐惧症,切!


我朝他勾了勾手。


「弟弟,姐这辈子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被打得很惨才脱身,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进来。」


「我不躲了,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发现我挺喜欢你。」


话音落下,我看到陆洲瞳孔地震。


「你……」


他咽了一口口水。


我郑重地看着他,感觉屋里攀升的热度,分不清是真的在升温,还是我的脸在升温。


我说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话。


「陆洲,你……愿意跟我死在一起吗?」



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是个人,就会贪生怕死。


我希望他贪生怕死。


陆洲别过头,脸肉眼可见地红成了猪肝色。


「我其实叫周洲,28 岁,网络自媒体人,不是什么游戏主播,赚的钱勉强糊口……」


「真巧,你之前也听到了,我其实叫苏青青,今年 31 岁,软件公司业务员,我赚的钱足够包养你,你愿意被我包养吗?弟弟。」


人的脸皮一旦变厚,某些境界就提升了,至少我赢了这场发生在末日的辩论赛。


陆洲,不,是周洲,最终朝我郑重点了下头,然后冲进洗手间,把里面剩余的水倒成一桶提了过来,往冰柜里倒。


我默契地打开一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水全部倒进冰柜,矿泉水全部倒完,差不多装了冰柜四分之一的底。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 5 分钟时间,但周围的温度已经到了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程度,仿佛大力呼吸会吸入火球。


我坐在水里,给周洲让出一点空间。


他把一堆未拆封的饮料瓶扔进水里,又把还有电的小风扇塞给我,也钻了进来。


冰柜虽然很大,但要容纳两个成年人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周洲,坐下来后有大半个脑袋还暴露在外。


我挪了挪位置,转到他的旁边,缩进了他的怀里,让他的膝盖得已曲起来,以一种憋屈的姿势往下躺。


水线还漫不过我们的腰。


我伸手,拉上了冰柜顶端的盖子,只留下一条小缝隙。


「阿嚏」!


冰柜里的温度此时比外面低了非常多,我竟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周洲紧张地问。


「没事,周洲,这次要是能活下来,我能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吗?」


我搂着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肩上。


「只要能活下来,我带着户口本跟你去,当场领证都行。」


「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绝对不反悔,不过你也要帮我做件事。」


周洲说。


「什么事?」


「你得见一见我那帮兄弟,他们一个个都笑我死宅在家找不到老婆,我这不就找到了吗?还是个美女,羡慕死他们!」


周洲笑出了声。


难得的凉意,虽然姿势很难受,但我们的心态都轻松不少。


「好啊,只要能活下来,让我直播跟你示爱都行。」


只要能活下来。


一切皆有可能。


温度开始升高,伴随着一阵阵的余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千万不要再来大地震了,这栋楼经不起第二次剧烈摇晃。


温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打开了小风扇,「嗡嗡」声取代了我们的心跳声,细小流通的空气是仅存的生命之源。


要活下去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周洲的脸,青黑的眼眶,瘦削的脸颊,凌乱的胡茬。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微微颤动,似乎正做着什么梦。


从冰柜里看出去,能看到天依然很亮,但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声音!


是不是……有雨点声?


我伸手从冰柜的缝隙摸出去,发现外面的温度并不是很高,干脆打开了冰柜,探出头去。


暴雨「噼里啪啦」击打在碎裂的玻璃上,我看到外面的天是一片灰色,大滴大滴的雨从天上落下来,一部分通过飘窗变形的窗框泼进了房间,在地面形成一片水洼。


下雨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会疼。


真的下雨了!


「陆……周洲,下雨了,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我兴奋地拍打他的脸,想叫醒他。


入手却是高热。


「周洲,你别吓我!」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赶紧从冰柜里爬出来。


幸好,他被我吵醒了。


「下雨了?好冷。」


「对,下雨了,你在发烧,赶紧出来。」


我扶着他起来,他在水中滑了一下,脑袋磕在冰柜内壁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听得我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把他拖躺到床上,我赶紧拿被子擦干他的身体,扒掉他的上衣,换了条干燥的被子裹住他。


「热死了。」


他又说,踢了被子,转身呼呼大睡,呼吸急促。


我在一旁手足无措。


从未照顾过病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见他闭上眼睛,赶紧把被子又给他盖上,只露出脚丫,然后走出卧室。


地震后我还未来到过客厅,这里是一片狼藉,电视倒下来压碎了一半的茶几,展示柜斜靠在生活阳台的窗户上,一地都是没吃完的肉干和菜干,滚得到处都是。


还算可以接受。


我先找到我的一双鞋子穿上,这才小心翼翼扶起电视,从电视柜变形的抽屉里面取出医药箱。


因为一个人住,我在家里备了一些感冒药和消炎药,可惜因为之前疫情的原因,我没能在家里储备退烧药。


犹豫了一下,我拿出一盒消炎药,配了些维生素,回到床边配着饮料给他喂了下去。


幸好他是个乖病人,任我折腾。


做完这些,我任他睡去,转身从地上捡起水桶和脸盆,打算多少收集些雨水保存下来。


雨点不断击打窗户,发出沉闷的响声,高高低低,交织成一片,远处还有轰隆隆的声音,时大时小,宛如惊雷。


我绕过一地的障碍物,小心翼翼靠近阳台,刚想把桶和脸盆放下,一抬眼看见远处景象,突然瞪大眼睛,浑身僵硬。


触目所及,远方有一条翻滚的巨型黄龙正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前进,白色的龙背不断翻涌,所过之处,高楼大厦轰然倒下,更低的建筑物则是不断被吞没,灭顶。


我听到的根本不是雷声,是滔天洪水冲垮一栋栋建筑物的声音。


这不可能,才刚刚下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洪水。


这里是内地,也不可能是海啸。


等等,如果是海啸,那沿海那些城市呢?我的老家,我的父母……就在沿海城市!


这几天收音机里面的讯息越来越公式化,是不是就是在掩盖这个?


我不敢继续去想,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条黄色巨龙不断接近,激起阵阵惊雷。


被高温暴晒,又经历过地震松动的这些楼,怎么可能经得起洪水的大力冲击,纷纷倒下,只有零星几栋还屹立着,但也是风雨飘摇,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脚下开始震动,洪水已经离得很近了。


我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强撑着,回到卧室。


周洲还在睡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我竟有些羡慕他。


我爬上床,钻进被窝,紧紧抱住了他。


「唔……」


周洲像是被我吵醒了,呓语了两声,头朝向我。


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伴。


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响,像卡车与卡车相撞,大楼猛然晃动起来,仅存的几块玻璃瞬间爆裂。



砰!


咚!


锵!


碰撞声中,头顶的琉璃灯直接砸了下来,直直砸在被子上。


衣柜与墙的连接处发出刺耳尖锐的噪声,接着整个床都被掀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飞了出去,撞到了什么东西,又被一只手猛地拽回。


睁眼,是周洲抓着我的手,满脸的惊诧,嘴巴一张一合,但巨响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反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用力甩向他,终于又成功回到了他的怀抱,与他紧紧抱在一起,在空中翻滚,落下。


砰!


我失去了意识。


或许只是一瞬间,身下还在震动,我已经醒了过来。


楼还没塌,只是外墙没了。


我们的身上裹着被子,周洲的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我的两只手全在身下,动弹不得。


翻倒的冰柜压在我们的身上,使我们紧密贴合。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我们两个现在的模样应该都很狼狈。


「16 楼。」


他沙哑着声音说出三个字,咳嗽了几声。


「我们这栋楼有 33 层,16 层正好在中间的位置,是最防震的位置,也是震动的中心轴,同时是本地消防云梯能到达的最高点。」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之前灌入冰柜的水缓慢浸湿了我们。


我觉得大腿凉凉的,想低头去看,被他掰过下巴亲了一口。


「活下去,苏青青。」


突如其来的吻让我一怔。


「我们都要活下去,我还要跟你去见你的父母,跟你领结婚证,你要跟我的兄弟们视频连线,让我炫一下我的女朋友,我的老婆……」


他又亲了亲我,把头埋进了我的肩窝。


「周洲,你起得来吗?」


我问他。


「起不来,卡住了。」他的声音闷闷的,隔了几秒说,「我好后悔。」


「后悔什么?」


我问。


他小声嘟囔:「早知道第一次看到你开门,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冲过来跟你求爱,我就是太胆小了,才导致马上要死了,还是个处男。」


我听了差点笑出声,身体抖动中胸口憋闷,让我很是难受。


我们两个现在是真的贴得很紧,挤得我都快窒息了。


「弟弟,你那时候要是跟我求爱,我第二天就会直接搬走。」


「搬走也好,说不定你就活下来了。」


他飞快说。


我沉默了一下,试着动了动手,一阵生疼。


其实我也有些后悔,如果最后那几秒我没有回卧室,而是待在阳台,现在肯定已经被甩出去干脆利落地淹死撞死被浪拍死了,不用在这里假装镇定地感受死亡的到来。


屋子里的水,越来越多,外面的水到底还是漫了进来,在我的脑门下飘荡。


「你不要动,我试试能不能爬出来。」


我说完,偷偷蓄力,扭动身体。


并没有卡那么严实,真的开始往外挪,还是有一些空隙的。


我忍着手臂在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摩擦的剧痛,将一只手从身下伸了出来,压力骤减。


周洲的一滴汗落在我的脸上,他用一只手臂强行撑起他的身体,配合我的动作。


我缓慢往外爬,在水里蠕动,终于把另一只手也解救了出来,两只手并用,从他身下钻出。


咚!


周洲一下趴倒在水里。


「你还好吗?」


我赶紧喊他。


爬出来才发现地上的水全是红的。


「死不了。」


他也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扭曲着背在身后,应该是骨折了,左脚脚踝上则是戳着一个尖锐的玻璃碎片。


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腿后侧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深口,血还在往外冒。


屋里的水位有明显的上升,几乎要淹到我的脚踝。


很多人天天喊着不怕死,但人对生的渴望,往往在临死前会达到一个顶点。


我和他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一跳一跳走了出去,从防盗门旁边倒塌的墙边经过,跳上冒出钢筋的楼梯。


只有往上,才能活下来。


肾上腺素让我们挣扎着爬了两层,最后倒在了 18 层的楼道里。


周洲猛喘了几口气,伸手过来拉我的衣服,把我的衣服往上掀。


我一颤。


「你干嘛?」


难道他临死前想来一发?我可没那力气。


「你的大腿需要止血,把你衣服脱下来绑一下。」


他说。


「为什么不是脱你的?」


「因为我怕疼。」


他指了指还背在身后的扭曲的手臂。


我想了想,解开鞋带,在伤口往上几厘米的位置扎紧。


血还是在流,但流量少了一些,应该是快流干了。


失血让我开始头晕,浑身发冷。


「算了,让我从那边跳下去吧。」


趁还有力气,我指了指楼道里那个连窗框都不知所踪的窗户,现在那里像个风口,一直有「呼呼」的风声从里面传来。


「不行,我得死在你前面,不然传出去太难听。」


周洲爬起来,一瘸一拐趴到那风口上,然后看着外面,开始流泪。


「哭什么,咱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比许多人活得长了,说不定去地府都不用排队。」


我打趣他。


他转过头,抹了一把脸。


「老婆,过来看上帝。」


「我是无神论者。」


我有气无力地说。


「不行,你得来,超好看。」


周洲跳着过来,硬是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怕拉倒他,只能奋力站起,两个病残苟延残喘互相协助,往那风口上一靠。


风吹过我湿淋淋的刘海。


我抬眼向外望去,想看看能不能看到跟他一样的幻觉,突然眼睛直了。


眼角湿湿的,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我看到一面旗帜,是红色的,上面印着五颗星星,一颗大的,四颗小的围绕着。


还有一艘蓝灰色的船,以及破浪而来的黑色小船,船上是那些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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