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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是皇家

婉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婉婉心头一紧,询问道:“苏公公怎么来了?是圣上有何指令吗?”“婉将军莫不成还不知道圣上已经到你这军营来了吗?圣上此刻正在你营中恭候。”太监笑眯眯的说道,对于这位战功显赫备受皇上青睐的将军,他是无比客气。一听到皇上到她这军营中来了,婉婉也不敢轻视,连忙说道:“末将这就来,苏公公请。”她跟着贴身太监一路朝着军营走去。从山丘到军营不过百米,可却走得她心惊胆战。五年了。从她替兄出征,再到她金戈铁马击退强敌,征战无数成为功名显赫的将军已经五年了。

主角:穆慈婉婉   更新:2022-09-10 1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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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穆慈婉婉的其他类型小说《无情是皇家》,由网络作家“婉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婉婉心头一紧,询问道:“苏公公怎么来了?是圣上有何指令吗?”“婉将军莫不成还不知道圣上已经到你这军营来了吗?圣上此刻正在你营中恭候。”太监笑眯眯的说道,对于这位战功显赫备受皇上青睐的将军,他是无比客气。一听到皇上到她这军营中来了,婉婉也不敢轻视,连忙说道:“末将这就来,苏公公请。”她跟着贴身太监一路朝着军营走去。从山丘到军营不过百米,可却走得她心惊胆战。五年了。从她替兄出征,再到她金戈铁马击退强敌,征战无数成为功名显赫的将军已经五年了。

《无情是皇家》精彩片段

秦绪七年。


夜色渐晚,驻扎在边塞的军营此刻也是灯火通明。


婉婉着着一身戎装站在山丘上,看着浩瀚星辰入了神,今晚过后就可收兵回城了。


婉婉正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婉将军,你可真让我等好找啊。”


尖锐的声音,让婉婉拧了拧眉,她转头一看,便看见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


婉婉心头一紧,询问道:“苏公公怎么来了?是圣上有何指令吗?”


“婉将军莫不成还不知道圣上已经到你这军营来了吗?圣上此刻正在你营中恭候。”太监笑眯眯的说道,对于这位战功显赫备受皇上青睐的将军,他是无比客气。


一听到皇上到她这军营中来了,婉婉也不敢轻视,连忙说道:“末将这就来,苏公公请。”


她跟着贴身太监一路朝着军营走去。


从山丘到军营不过百米,可却走得她心惊胆战。


五年了。


从她替兄出征,再到她金戈铁马击退强敌,征战无数成为功名显赫的将军已经五年了。


从一开始她担惊受怕,唯唯诺诺再到如今在军营中英姿飒爽,意气奋发,都不知道是多少次险种逃生后的结果。


不过,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明日她就可以回城,哥哥的毒也快清除了,本该上战场的是哥哥,却不想出了意外,为了不抗旨,她替兄出征。


如今,哥哥毒素清完,就可回来,而她也可以恢复女儿身了。


太监站在军营门口,门口驻扎的士兵也朝着她行了个礼。


婉婉点了点头,她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这才掀开帘子进入营帐中。


营中只点了一盏灯,桌后坐着一个穿着黄色龙袍,手持军书的男人。


婉婉朝着他行礼说道:“罪臣不知圣上亲临,还请圣上降罪。”



穆慈放下手中的军书,目光如炬审视着她,半响才说道:“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这充满冰寒的声音,还有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冷艳的霸王气息,都让婉婉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尽管她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更是在军营中和其他将领士兵称兄道弟。


但是面对穆慈,始终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害怕他位高权重的地位,害怕他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利眸,更害怕他得知自己替兄出征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论罪,当诛九族。


“谢圣上。”


婉婉起身恭候在案桌前,“不知圣上这次前来是有何要紧之事?”


每当朝廷要率兵出征,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


为的,就是离穆慈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宁可面对凶残蛮夷,也不想独自面对这穆慈。


“朕就非得有要紧事才能见花将军吗?”穆慈淡淡说道。


他沉沉地盯着婉婉,不得不说,眼前这爱将是所有将领中他最欣赏,也是最喜欢的。


论胆识,朝中无人敢去的地方,她二话不说领军前往。


论才学,满腹经纶,出口诗词丝毫不亚于朝中文臣。



穆慈也不知道明明再过几日她就要回朝了。


可为何他几日都忍不了了呢。


当初是他决定不再召见她,慢慢把这件事淡化,把对她的情愫都藏匿起来。


结果,今日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是因为听到花将军受伤,还是因为担心她回来路上遭人暗算。


他也不得而知。


婉婉不敢抗旨,只能上前靠近。


“听说你受伤了,伤在何处,让朕看看。”穆慈说道。


婉婉眼眸震荡,她伤在腹部,这怎么可能给他看。


若真要给他看岂不是要宽衣解带,岂不是要让他看到自己缠了胸。


“谢圣上宽爱,末将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伤,不打紧的。”婉婉说着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弹。


穆慈剑眉一皱,对于她的疏离,心有不悦。


他起身走到婉婉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抬起头来。”


婉婉硬着头皮抬起头,入目是穆慈那深不见底的浩瀚星眸。


穆慈盯着她,一时间也失了神。


明明是男人,可她却有着堪比女儿般精致的容颜。



穆慈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慕容烈也跟着回了玲珑苑。

他身上穿着一身日常服,看上去脱去了几分朝服时的严肃,竟年轻了几分。

穆慈看上去神色疲倦,回府后离晚膳还有些时辰,打了个招呼,睡了一会。

迷迷糊糊间,穆慈梦到了林萍儿,她总是欢喜的笑着,眼睛大且亮,人又憎恶分明,像温暖明亮的太阳,融融的照着身边所有的人。

耳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穆慈猛然醒了过来,见慕容烈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才知道自己被梦魇住了。

穆慈眨了两下眼睛,坐了起来,突兀的抱住慕容烈,将头埋在他脖子里。

慕容烈愣了一下,被穆慈透露出来的亲昵软化,接住穆慈,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出去一日回来,倒像个小孩了?”

穆慈摇摇头,不肯说话。

慕容烈无奈的将她抱了起来,给她洗漱好后,又将她抱到桌边,上头已经摆上了晚膳,穆慈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微微挣扎了几下。

慕容烈嘴里溢出一声极小的似痛似愉的轻哼声,一把按住穆慈不安分的身体,轻啄了一口穆慈白嫩柔软的脸,笑道:“婉婉再动下去,孤可就真的把持不住了,这次不管婉婉说什么,孤也绝不怜惜你。”

“孤已经问过太医了,只要孤小心些,还是可以的——”

穆慈感觉有硬物抵在了自己股间,一下子僵在原地,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哎,孤竟第一次觉得婉婉太过乖巧,不是好事。”慕容烈在她耳边惋惜的叹息道。

穆慈臊红了脸,转身去捂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出调侃的话来。

慕容烈这才一本正经起来,伸手拿下穆慈的手,转而裹在手心里把玩着:“上元节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到时我带婉婉出去走走,你提前让清风细雨准备准备。”

“好。”

上元节那天,都城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那些风华正茂的公子哥儿门,还有貌美动人的小娘子们,都被允许出门。

所有人都鲜活多姿。

穆慈跟慕容烈坐在马车里,心里也有些欢欣。

倒不是因为这个节日,而是她想着,能不能找到机会去见见穆齐。

这几天,关于见过穆齐这件事,穆慈下意识的隐瞒了慕容烈,没跟他提起过,所以现在的期盼也只能隐隐的放在心里,不敢表现在面上。

到了最热闹的街市,马车是过不去的,慕容烈带着穆慈下了马车,用披风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头上也给她带上了帷帽,遮住了她的脸。

穆慈由着他牵着自己,一路顺着人流,看路边的杂耍,猜灯谜,兴致颇高。

玩了一阵,人越来越多,慕容烈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的搂在怀里,不让别人冲撞了她。

天边炸开了烟火,抱着她的是她爱的男人,若不是父母不在了,穆慈竟然有种现世安稳的错觉。

烟花落场后,穆慈环顾四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余光隐约间好像看到了穆齐站在人群的那一端看着她。

等她再眨眼的时候,穆齐却消失了。

穆慈窝在慕容烈怀里想了想,正好前方有块空地,慕容烈护着穆慈快速走过去。

穆慈有些着急,咬唇想了想,指着来时看到的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大伯说道:“殿下,妾身突然想吃冰糖葫芦了,您去给我买好不好?”

穆慈偏着头,乌黑的眸子里笑意盈盈,笑容软趴趴的望着他。

看的慕容烈的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可他还存着理智,这街上人太多了一些,慕容烈有些心慌:“我叫二九去给你买,好不好?”

“不,我想夫君给我买。”

穆慈这么说,慕容烈只能点头,无奈的掐了一把她的脸:“那你站在这,千万别动。”

说完,又吩咐人将穆慈围了起来,自己往冰糖葫芦的摊子处走去。

等慕容烈的身影被人群淹没,穆慈又忽然捂着肚子,哎呦叫了一声,弯下腰来,细呼道:“二九,我肚子疼,疼的厉害,快去给我找个大夫来。”

穆慈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爆发出骚乱,一些人撕掉了外衣,露出里头一身夜行衣,往慕容烈所在的方向,杀意阵阵的围去。

变故来的突然,让穆慈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动作。

被慕容烈安排来保护自己的二九见此脸色大变,拔出了武器,挡在穆慈身前,警觉的看向四方。

人群不断的尖叫着,很快热热闹闹的街道,愣是空出了一块空地来。

慕容烈被一群黑衣人围在正中间,隔着远远的人潮,穆慈看了一眼,却立刻吓的不顾身孕往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只是她到底身体笨重,很快就被人拉住。

二九以为穆慈是担心着慕容烈,出声安抚道:“太子妃不用太担心了,太子那边无事,太子妃不要乱动,免得那些逆贼误伤了您和您肚子里的小皇孙。”

穆慈却听不进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衣人的头目。

那不是逆贼,那是穆齐啊!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穆齐在做什么?他想杀慕容烈是不是?

为什么?

他前几天见面的时候,明明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透露出来,穆慈记得,那天是她亲口告诉穆齐,慕容烈会在上元节这天会带自己出门的。

他俩对峙着,谁也没动。

随后,穆齐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穆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神如淬了冰。

他远远的望了她一眼之后,整个人动了起来,其余人也跟着他动了起来。

他的剑快接触到慕容烈之后,慕容烈才动手,原本只是他一人,很快从四面八方来了许多人。

穆齐他们到底人还是太少了,很快就落了下风,一行人很快被人放倒。

血慢慢的浸湿了地,穆慈眼中蓄满了泪,她被二九挡住了过不去,只能看到最后就只剩了穆齐还站着,他的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黑色的夜行衣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

空气中全是浓郁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穆慈一时之间,像是又回到了爹娘被斩首那天,她就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人头落地,他们所有的人,都成了刻在她脑海里的噩梦,一次又一次的令她惊醒过来。

穆慈摇着头,流着泪,大声叫道:“慕容烈,慕容烈,放过他,不要杀了他,不要!”

在他出口的瞬间,慕容烈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笑容隔得很远,穆慈拼命的对她要求,乞求着他。

不料穆齐却趁着他回头的功夫,手里的剑加快了速度,朝慕容烈刺去。

空气中有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在穆齐伤到慕容烈之前,从后头整根没入了穆齐的心脏里。

所有的声音潮水般褪去,穆慈难以置信的看着穆齐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他那张熟悉的脸。

他所有的表情都在她瞳孔里放无限大,穆慈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血,一滴一滴的从他身体里掉下来。

那瞬间,空气凝结。

“哥,哥!”

穆慈爆发出绝望的哀嚎声,这次发了疯般,用力在二九挡着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朝穆齐倒下的地方飞奔而去。

慕容烈想要上去拦她,却被她眼中露出的凶狠给震慑住,手臂抬了起来,最终还是在败下阵来。

穆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穆齐身上,她眼睁睁的看着穆齐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重重的倒了下去,砸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她难以置信的跪在穆齐身边,不顾穆齐身上的污秽,用力的抱住他,手足无措的想要给他捂住不停的从他伤口里涌出来的血。

眼泪水糊住眼睛,穆慈随意用袖子抹去,先前戴在头上的帷帽,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月光下,她凝白的脸,像是隔了一层雾,她茫然的哭着,悲戚欲绝。

穆齐身上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素色的衣裳,她恍若未闻。

“哥,你怎么样了?你疼不疼?你千万别有事,我带你去看大夫,对,哪里有大夫?谁来救救我哥!”穆慈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将穆齐搂在怀里。

清风和细雨跪在另一侧,哭成了泪人,她们甚至不敢碰穆齐一下。

慕容烈感觉喉咙发紧,他很想一把将穆慈抱起来,不让她看见这一幕,他原本甚至是打算留穆齐一条命的,可大概穆慈也不会相信了。

有人朝他涌来,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慕容烈拂开众人,专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穆慈。

她明明离自己很近,方才还在抱着他的手臂,歪着脑袋对他撒娇,不过是一会会的功夫,她眼中却只能看到穆齐。

她难道看不到,他的手臂也在往下滴着血吗?

穆齐嘴里往外涌着血,他竭力抬手,给穆慈最后一次擦掉眼泪,笑了起来:“阿慈,对不起,上次我利用了你。”

“为什么?哥?为什么要这么做?”穆慈不停的问道,她指尖沾满了黏腻腻的血,颤抖的厉害。

“阿慈,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太多了,哥知道哥此行会带给你很多困扰,可是阿慈,你我毕竟是穆家人,我们都有要背负的东西,我这半年来,活的实在太累了,能有今日的结局,已是解脱。”穆齐笑着,“萍儿,我来找你了。”

他还想再说一句什么,人却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头往一边歪去。

“哥,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阿慈——哥——”

可她的痛呼,没能唤醒穆齐,她能感觉到穆齐的流水般的从他的身体里消逝。

等到穆齐彻底咽了气,慕容烈才蹲下身,试图去掰穆慈的手,却被穆慈躲开。

慕容烈指尖发颤,又去拉了她一下。

穆慈这次没有反抗,沉默的由着他带她起身,看他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在把沾在她手上的血擦掉。

可惜天气天冷,她手上血早就凝在了上头,任凭慕容烈怎么努力,也擦不掉。

穆慈奋力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忍着身体强烈的不适感,声音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带着一股令人恐惧的寒意:“慕容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婉婉,孤也不知道。”慕容烈声音温柔如旧。

穆慈蓦然抬头,看着他脸上无辜的表情,冷笑出声:“你不知道?慕容烈,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傻子吗?你们大家都知道,就瞒着我?”

说完,穆慈觉得肚子的刺痛感更加剧烈,像有一个人拿了把锤子,在用力的捶打着她。穆慈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朝前倒去。

慕容烈要来扶,穆慈要推开,这次他却没有再任由穆慈任性,直接不容拒绝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慕容烈,你别碰我,既然不想跟我说实话,那就别碰我。”穆慈气若游丝的说道。

慕容烈没回她,只是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带着一行人快速的赶回去。

回到太子府后,穆慈还清醒着,只是肚子疼的越发厉害,叫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太医早就在玲珑苑候着,等慕容烈抱着穆慈回房后,太医给穆慈把了个脉,脸上表情严肃。

慕容烈和她都是一身的血,看上去模样有些吓人,但比起来,他的脸色更吓人一些。

疼到最厉害的时候,穆慈泪眼朦胧的看着慕容烈,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慕容烈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心里面翻涌而出的戾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甚至声音还能保持平稳:“净瞎想。”

“其实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慕容烈,至少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天的话,我对你最后的记忆,还是温柔的样子。”

一阵疼痛袭来,打断了穆慈的话,穆慈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真的怕,怕万一我这次活了过来,以后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你我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太子,太子妃这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先前府里准备了产婆没有,有的话,得快些叫来。”太医适时的开口。

慕容烈脸色这才宽泛了一些,他眸色赤红,望着穆慈:“听见太医的话没有?只不过是你肚子里的小子迫不及待的要出来跟咱们见面了而已。”

若是仔细听,便能听见他话里的恐惧和颤抖。

太医给了慕容烈一个眼神,示意他跟着走远一些。

俩人走到了门口,太医才拱手说道:“太子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说只是早产?”

“刚刚微臣给太子妃把脉的时候,发现太子妃原本这胎,在早期的时候,就凶险了一些,后来身体也一直将养的一般,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而太子妃这样的情况,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会提前这么多日子发动。”太医一边观察着慕容烈的脸色,一边斟酌着用词。

慕容烈此刻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他抿着唇,没有再说话,手在身后握着拳头,眸子红的越发厉害了,似要饮人血般。

恰好细雨已经找了产婆过来,她见这院子里乱糟糟的,赶紧让人先去烧开水,再将男人都从房间里头赶了出来。

慕容烈原本不肯走,产婆虽然惧怕慕容烈,却还是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颤颤巍巍的说道:“太子爷不知道,产房的规矩原就是不能进男人的,怕不吉利。”

慕容烈听到不吉利三个字,视线冷飕飕的扫过去,但脚下还是乖,随着人到了院子里。

玲珑苑里,灯火通明,慕容烈就见着烧好了水一盆盆的往屋子里端,之后又一盆盆的血往外端。

他看不见,不知道屋内是多么凶险的样子,只能从清风和细雨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里判断出一二。

穆慈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疼的叫出声,那一声声高亢的叫声,像有人不停的挥着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他心上,抽的他内心血肉模糊。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起来,穆慈那头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慕容烈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的讯息,这一夜,他一直不停的在院子里转着圈,从来不信神佛的男人,在这个晚上,将漫天神佛都念叨了许多遍,比任何时候都虔诚。

二九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回了玲珑苑,他悄声走到慕容烈身边,朝慕容烈点了点头,慕容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二九见慕容烈身上还是晚上那件沾满了血的衣裳。

二九张嘴了几次,最后还是开口劝道:“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太子不若趁现在,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裳?”

慕容烈没应他,又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转起圈来。

二九便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立在慕容烈身边。

宫里也听说了太子府的事情,派了人来候着消息。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屋子里突然传出几声尖叫声,慕容烈身体前倾,被二九拉住,很快里头走出一个产婆来。

她哆哆嗦嗦的跪在门口,请示道:“太子妃现在情况危急,还请太子示下,若万一,母子只能保一人,保谁?”

屋子里的穆慈力气已经差不多了,她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的虚弱过,肚子疼的已经有些麻木了,人也开始恍惚。

她才知道,原来生孩子竟然这么疼。

所以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男人生孩子,大概是真的很爱了,若不是因为爱,怎么愿意如此用自己的命去拼?

听到外头的话,穆慈体内力气忽然爆发,她猛然睁眼,厉声道:“保孩子,慕容烈,若有个万一,保孩子!”

说完,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的全身的骨头都痛了起来。

慕容烈跟她隔着一堵墙,看不到穆慈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口的这句话,慕容烈沉默间,听到穆慈痛苦的声音。

很快,慕容烈做出了决定,他沉声道:“保大人,若有万一,我要你们不惜一切的给孤保住太子妃,太子妃有个万一,孤诛你们九族——”

他知道理智上而言,他应该要保住穆慈肚子里的孩子,那将会成为他的砝码。

可唯独事关穆慈,他毫无理智,也并不想理智。

这孩子,首先是穆慈的孩子,他才会在意。若是这世上没有了穆慈这个人,那其他的一切便失去了意义。



这一次,不管大家如何劝,慕容烈执意踏进了产房。

他要亲眼看到穆慈才安心,他是真龙之子,若菩萨真的有灵的话,最先也该庇佑着他在的地方。

产房里的血腥味更浓郁,几乎浓郁的让人作呕。

穆慈身上先前染了血的衣裳已经换了换下,大冬天,她只上半身着了一件单薄的冬衣。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湿漉漉的,不停的有人给她用干净的毛巾擦拭。

她仰着头,眼角不断的往外沁着眼泪,张着嘴呼吸,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慕容烈只要想到那些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声音里都爬上了颤抖。

“婉婉莫怕,孤陪着你。”慕容烈坐在床头上,握着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慕容烈身上有着真龙之气,或者是他的祈祷起了效,穆慈最后一次用力,竟真的竭力将孩子生了下来。

只是孩子生下来时,因为早产了太久,很小很小的一团,全身通红,皱巴巴的,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看。

穆慈也因为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人收拾的清清爽爽,她艰难的睁眼,这次床边坐的是清风。

“太子妃,你醒了?”

“孩子呢?”

“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小皇孙现在安然无恙,不过因是早产,身体孱弱了一些,正在隔壁由太医照料着。”清风嘴里话赶话的往外蹦。

知道孩子还活着那一刻,穆慈心内竟一时之间不知要有怎样的心情才好。

一年前她看着爹娘死在面前时,她没有想过太多,可是穆齐的死,对她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她这才开始考虑这其中的不对劲。

穆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刺杀慕容烈。

除非——

除非慕容烈的死,跟她们穆府的灭门有关——

可惜穆慈刚生完孩子,脑子里面乱糟糟的,稍微想了一下,便疼的厉害。

在清风的伺候下,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进去之后,穆慈又躺下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慕容烈回来了。

穆慈见到他,一时间思绪恍惚,眸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化成一句:“你们将我哥的尸首如何了?”

“孤以为你会先问孩子的消息。”慕容烈笑着说道。

穆慈撇过脸去,再看到慕容烈的笑容,她觉得心里冷的紧,谁知道这样温柔的笑意下,藏着怎样的算计?

“下午我醒过一次,清风已经告诉我了。”穆慈轻声说道。

“穆齐的尸首,孤派人收敛在城西的义庄里,你回头想好了怎么做,同二九吩咐一声,我暂时将他拨给你用了。”慕容烈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想将他与林姐姐葬在一起。”穆慈眸色黯然。

“甚好,也免得穆齐他孤单。”

慕容烈的态度太过坦然,坦然的穆慈恍然觉得穆齐的忽然出现,又迅速死亡,是不是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

她没想到,在穆齐死后,他竟然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的与她坐在一起谈论这事。

若不是真的心思澄澈,便是胸内沟壑太深,太过可怕了。

穆慈心中的戾气差点压不住,最后还是垂下眸子,才将将把心思收敛好。

之后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穆慈便借口累了,慕容烈如往常一般,扶着她躺下,小心的给她掖好了被子。

穆慈闭上眼睛,感觉慕容烈的呼吸离她很近,最后他落了一个轻轻的吻在她的额头上,也没立刻离开,开口说道:“我这些天都在书房睡,有时间便来陪你。”

他的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脸,穆慈没回答,慕容烈又吻了她一口,才起身离开。

听到他脚步声渐远,穆慈才睁开眼睛。

她侧头朝关好的门看去。

也许是天色太晚,屋子里烛火昏暗,满是凄清。

穆慈想,她跟慕容烈之间,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地步的?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日日如履薄冰,生怕一用力,便会坠入深渊。

生孩子后,天气倒是一日日暖和了起来。

穆慈身子骨弱,加上这次惊惧过渡,整个孕期状态都不是太好,原本孩子出生后,应当要先喂一口她的奶水,余下时间,再抱去给奶娘喂的。

甚至在大靖,很多父母偏疼孩子的,一直坚持亲娘喂养的,也不在少数,觉着这样的话,孩子长大后能更亲近自己。

但穆慈偏偏一滴奶水都挤不出来。

在经历过好几天痛的快晕厥过去的挤奶后,是慕容烈脸色难看的制止了这项分明就是在折磨着穆慈的活动,穆慈才解脱了出来。

其实穆慈平时是极少抱孩子的,似乎从生了孩子之后,她越发的安静了,很多时候甚至能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对孩子也不甚热络。奶娘每日会抱着孩子来上房坐一会,甚至清风和细雨也对他喜爱极了,经常凑在一起逗孩子。

唯独穆慈,只远远的看着,也不上手,不知在顾忌着什么。

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早上慕容烈先将他抱进了宫中,听说皇上对他很是喜爱,不仅亲自赐了名,还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

流水般的都送到了太子府来。

回来的时候,便是慕容宸了。

穆慈趁着这些天,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她努力的回想了很多事情,有一天跟清风细语聊天的时候,聊到了穆齐。

她们告诉她慕容烈已经派人将穆齐跟林萍儿葬在一起了,说林夫人因此又哭了一顿,诸如之类的话。

穆慈一边安静的听着,一边想到了穆齐。

她这些天不大敢想起他,她记得他说过,若是以后孩子出生了,她要把孩子抱去给他看的。

那时候穆齐如何回答的来着?

穆慈支着脑袋想了许多,终于想了起来——

穆齐那时候回答说,到时候,让穆慈将他抱去柳月斋。

这个名字,穆慈自然是很耳熟的,那是一个卖女子首饰衣裳的铺子,专供富贵官宦人家。她当时不甚在意,现在却觉得奇怪,穆齐为何哪都没提起,偏偏提起了这个地方?

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或许,自己的疑惑能在那里等到解答?

这么想着,穆慈却谁也没说,只在宸儿满了双月之后,她终于有了行动自由,选了一个晚上,趁着慕容烈回来,笑着对他提到:“转眼都开春这么久了,本该年前准备现在的衣衫的,那时想着怀孕,混混就过去了,也没在意。白天看清风她们整理衣柜时,才发现都是旧年的衣裳了。”

“孤明儿叫御衣坊的人来太子府给你量身,多做几套。”慕容烈有些讶异,穆慈已经许久没笑的这么温柔过的,笑的他整个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御衣坊的衣裳好看是好看了,不过总是太规矩了,妾身听说柳月斋进了不少好看新奇的样式,不如就去那家吧?”

“行,回头交代二九,让他叫掌柜的送些来。”慕容烈慵懒的斜躺在塌上,眯着眼睛笑着。

“可是妾身已经许久没出去走走了,外头春光那么好,妾身想自己出府去走走。”穆慈咬着下唇,笑的娇羞。

生了孩子后,她的身上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往常总是冷着脸,现下脸上冰雪消融后,不自知的撩拨着慕容烈。他不想吓着穆慈,所以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不着痕迹的掩饰着他的动情。

“绕了这许久,原来竟在这等着孤来着,行吧,恰好孤过几日休沐,到时候带婉婉出去走走?”慕容烈眉梢略微挑起。

穆慈却摇头:“哪家相公乐意陪娘子逛胭脂水粉的?妾身带二九他们去就好了,就不浪费殿下时间了。”

“能陪婉婉,怎么能叫浪费时间?”

穆慈拗不过慕容烈,只好同意了,反正到时候见机行事,总能找着机会的。

她达到了目的,表情里又多了几分期待。

慕容烈以为她是在屋子里憋的太久了,却不知她的心思,不过两个人倒是心情都不错了起来。

临出门那天,天气晴朗,春风拂过,吹的人心都暖洋洋起来。

但穆慈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这几天又开始做噩梦了,今早的时候眼皮也抑制不住,跳的厉害。

穆慈总觉得有什么她控制不住的事情要发生了,甚至临出门了,她竟开始有些退缩。

可是一闭眼,想到爹娘临死前的样子,想到穆齐死前欲语还休的眼神,穆慈所有的游移都变的坚定起来。

慕容烈早就在门外等着,见穆慈身上穿了件水葱色的春裙,整个人俏生生的立着。

慕容烈沉了脸,吩咐细雨进去取了披风出来,亲自给穆慈系上,沉声说道:“虽说这几日转暖了,但外头风大。”

穆慈微微仰头。

慕容烈逆着光站着,从穆慈的角度,能看到他身后有一层暖暖的光晕,软化了他身上凌厉的气势。

穆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望着他,似乎许久没有如此认真的打量他了,他这些日子看上去瘦了许多,原本就深刻的五官,越发的深邃。尤其是下颚绷紧的线条,如刀般,锋利又冰冷。

慕容烈今日没安排其他的行程,一行人随心所欲的逛着。穆慈好似真的是出来逛街的,一路上都兴致勃勃。

慕容烈见她开心,脸色都暖了少许。

到柳月斋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穆慈先前收获了不少,可到了柳月斋,还是表达出了喜悦,至少从她眸中的光来看,穆慈要比之前都欢喜许多。

带着清风细语抱了许多衣裳,将慕容烈拦在外间,她们几个人进了里间试衣裳。

到了里间之后,穆慈才收起所有的笑容,对招待她的女掌柜问道:“请问柳老板可认识一个叫穆齐的人?”

“你是他什么人?”柳如月脸色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穆慈清楚,自己这是找对了人了。

“不瞒柳老板,穆齐正是家兄,我叫穆慈。”

“你如何证明?”柳如月依旧警惕。

穆慈从怀里拿出她特意带出来的玉佩,递给柳如月看,语气轻缓的说道:“这块玉佩,我与兄长一人一块,不知你可在我兄长那见过?”

柳如月接过玉佩之后,放在掌心仔细的摩挲了一下,面色里面充满了怀恋,许久才收拾好了情绪,对穆慈倒是比先前更加的亲热了。

她蹲身给穆慈行了个礼:“大小姐,请原谅奴婢先前的莽撞。”

“柳老板不用行此大礼,我穆家现在的状况,谨慎些是应该的。”穆慈笑着将她扶了起来。

柳如月给穆慈解释了她跟穆齐的关系,她原不是都城的人,是穆齐在南边打仗的时候,救了她,见她可怜,将她带来了都城。柳如月原本想以身相许,可穆齐却不肯,直言自己已经有心爱的姑娘了。

他说起那姑娘的表情太温柔的,温柔的柳如月的眼睛都酸了。

后来穆齐问她想做什么,柳如月家原本世代是做衣裳的,穆齐出钱给她开了这家柳月斋,不料因为柳如月手艺好,又会做人,生意竟意外的好。

这些年,她其实多多少少都有在给穆齐传递消息。

她想,既然自己没有福气,能得到穆齐那样的男子的宠爱,那就换一种方式陪在穆齐身边,也是好的。

她讲的很快,穆慈听了却唏嘘不已,提到穆齐,两个人心里都不平静,穆慈甚至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低声音问道:“那我兄长前几个月有没有来见过你?”

“匆匆的来过一次,在很晚的时候,只给我了一封信,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拿着玉佩的人来找我的话,让我把信给她。”

“若我没能找过来呢?”

“那这封信便会永远成为我和穆齐的秘密。”

柳如月转头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口了的信,信看上去很厚,穆慈的手颤抖的厉害,差点没能拿稳了。

柳如月将信交给穆慈后,开口道:“穆公子交代过了,让您看完信之后,记得立刻烧掉。我想也许是这信里面有太重要的讯息。”

柳如月记得,穆齐那晚离开柳月斋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希望阿慈永远不要看到信上的内容。”

柳如月此生再也不可能遇见比穆齐更光风霁月的男人了,他心怀怜悯,救了自己,却从未与她有过半分的暧昧。

可是此生,终究是她来的太晚了。

柳如月站在了阴影里,没说话。

穆慈指尖颤抖的拆开了信,就着光,迅速的往下看,越往下看,越是心惊肉跳,脸色血色如数褪去,最后竟然站不稳,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两步。

清风细雨不知道穆慈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内容,上前扶着穆慈,小声问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穆慈却像是感知不到了任何声音,若不是有人扶着,她甚至站不稳。

信上的字,就是穆齐的字,只不过写的有些潦草,少了他平日那份磅礴大气。

穆齐在开头的时候,详细的说了因为穆家出事的时候,他人不在京城。可是穆家出事的太快了,甚至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个阴谋,他回到京城之后,他去拜访了一些爹以前的同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怕惹上麻烦,他吃了许多闭门羹。

甚至有些人威胁他,再来纠缠的话,就要报官揭发他。

可是穆齐不死心,最后还是有人被他打动了。

他在一个深夜见了穆齐,跟他聊了一整夜。

穆齐那时候知道,皇帝是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带着一封他爹穆成业的亲笔通敌信,上头盖了他的私章,还有一份大靖北方详细的边防图。

那份边防图,只有两份,一份保存在皇宫内院,另一份一直是穆成业手上,只有他知道放在了哪。

可就在那个晚上,两份都出现在了皇宫里。

穆齐跟那位大人谈过之后,又暗中查了许久,最后才把目标定在慕容烈身上。

穆家一直活的小心翼翼,可是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慕容烈娶了穆慈不到一年后,出事了。

而且据他所知,慕容烈那一年,去穆家的次数并不在少数。

甚至在穆家出事后,他这个娶了穆慈的皇子,不仅没有被牵扯,反而得到了储君的位置?为什么?按理说他在入主东宫之前那段时间,并没有太大的功绩,以前虽然是实干派,但也有一定的日子了。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成为太子了。



看完这封信,穆慈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她知道穆家的死有蹊跷,可是她却不知道穆家竟然是因为自己被人灭门。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同意嫁给慕容烈,那么便不会给他随意出入穆家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若不是她的话,那么现在说不定爹娘还好好活着,哥哥已经娶了林萍儿,妹妹又大了一岁更加可爱了。

原来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这才终于理解了,为何当时父亲他们被打入天牢后,她央着慕容烈带自己去探监,父亲看到她之后,眼神会那么的复杂。

他们那时候不只是看到了自己,还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慕容烈罢?

许多像是被遗忘的事情,一下子如潮水般朝她涌了过来。

穆慈记得新婚时,那时候太子府还是三皇子府,因府里没有长辈,慕容烈对她又怕她刚离开家太孤单了,所以总会允许她回镇国将军府去玩。

他下朝忙完了,便来接她,顺便跟她爹在书房坐坐。

可以说,慕容烈在那一阵子对那间书房,比穆慈还要熟悉。

穆慈想起来去年开春有一天,她听闻娘身体不适,吵着要回府去看望,慕容烈原本不同意的,后来禁不起她撒娇,恰好他也休沐,就带着穆慈去了。

将穆慈送进后院之后,他转身去了前院。

后来穆慈在娘亲房里看到了爹,才想着去找慕容烈说一声,她当时看到慕容烈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好像往袖子里塞了什么东西,看见她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那些穆慈没太在意的细节,现在却如同溃堤的洪水,咆哮着,要将她永远的打入地狱里。

穆齐在信的最后,让穆慈不要自责,他说这不是她的错,只不过是因为穆家手上权势太大了,统领了大靖所有的兵马,才会让那个昏聩无能的君王那么忌惮,有了这次祸事。

可是这怎么不是她的错呢?

这明明就是她的错啊?

穆慈茫然的看向四周,看着一无所知的清风和细雨还在关切的看着她,她们现在还对她这么好,只不过是不知道,她才是那个害死了她们父母的凶手而已。

穆慈低头,她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黏腻腻的血。

穆家那么多人的,还有穆齐的血。

明明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啊!

细雨见穆慈突然无声的一直流泪,担心的不得了,又不敢放大声音,怕引来外面的慕容烈,只好掐着嗓子问道:“小姐,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大少爷跟您说什么了?您不要吓我们。”

那头慕容烈见穆慈进去了那么久还没出来,等的也有些着急了,亲自起身,站在门外,温声道:“婉婉,好了没有?”

慕容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冷的穆慈浑身一颤,人倒是回过了神来,她阖上眸子,强压下眼底海啸般的恨意,淡淡回道:“快了。”

说完,她手颤抖的极厉害,将穆齐的信重新装了回去,整个信封放在火上烧。

因为颤抖的太过厉害了,火星好几次都燎到了她的手,看的一旁的清风和细雨心惊胆战的,穆慈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等到信烧光之后,柳如月才重新站出来,看着穆慈说道:“大小姐,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好,谢谢你。”

穆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往外走的。

她终于懂了穆齐死前说的那句话,他们都是穆家人,就必须要承担许多穆家人一定要承担的东西。

其实谁也逃不过的。

慕容烈见穆慈空着手出来了,情绪不是很好。冰冷的视线扫过跟着出来的柳如月身上,面对穆慈时,却满目和煦:“怎么了?”

穆慈见他如此,心里面越发冷的厉害,冷的她几乎要发起抖来,手指在袖子里死死的掐着掌心,疼痛保持着她的理智,她露出一抹极难看的笑容:“许是今天逛太久了,竟有些头疼。”

慕容烈再想追问的时候,见她表情更痛苦了,当下就没再过问。

回府之后,慕容烈立刻召了太医过来,自从穆慈嫁入太子府后,太医三天两头的往这跑,现在已是轻车熟路了。

给穆慈把了脉,说她有些思虑过度,又给她开了个温补的药方。

穆慈始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慕容烈虽是休沐,但到底忙碌,被立为储君之后,皇帝越来越沉迷道术,平日里能上朝,已是花光了他的精力,至于奏折,则是由内阁大臣共同商议批阅,若是拿不定主意的,就会送到慕容烈这里来,由他做主要不要送到皇帝面前去。

白日真正的休息了一天,其实早有人在府里候着了,见穆慈的身体并无大碍,慕容烈也不得不去处理公事。

出玲珑苑之前,慕容烈小声吩咐清风细雨仔细的伺候着穆慈,若是醒来了,让人去跟他说一声。

穆慈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下,穆慈有些看不起这样软弱的自己。

可是方才慕容烈临走时留下的那个温柔的吻,和闭上眼后,穆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的场面,像两只巨大的手,不停的拉扯着她的神经。

穆慈觉得自己自己的身体深处说不出来的冷,像是大冬天被人脱光了衣裳丢进了冰窟窿里。

她想象不到自己的枕边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她们穆家那么多口人的性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也不需要由慕容家的人来给他们沉冤昭雪。

朗朗乾坤,他们穆家人对得起大靖百姓,谁也定不了他们的罪。

她只要那些凶手偿命,要他们用鲜血来祭奠穆家亡灵。

心里下了这些决定,穆慈反而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也许人真的难过到了一定的程度,会彻底的麻木了。

她清楚的记得,在穆齐给她的信里面,有交代一件事,宫里面给皇帝供丹药的那个无求道长座下的大弟子,当年她爹恰巧救过他一命,之后他跟穆府一直保持着非常隐秘,外人并不知道的联系。

这么想着,虽然她不想进宫,但近日,怕是要找个借口入宫一趟了,至少要先跟那个道长的大弟子接上头,试试他的意思。

穆慈先前去宫里,碰到过那人,也曾听清风提起过,那个叫长乐的道长,每日午时过一些,便会去皇后寝宫给皇后送丹药。

也许是心里有了目标,穆慈反而渐渐的进入了沉睡,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很快这个机会便来了。

皇帝又下旨召见慕容宸,慕容烈原本只是顺口问了穆慈一句,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穆慈这次却爽快的答应了,顶着慕容烈惊诧的目光,穆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先前是妾身一直沉湎于过去,想不开,亏得父皇和母后包容,不与妾身计较。自从上次团圆宴后,妾身也有许多日子没有入宫了,太子爷现在这样的身份,我再这么不懂事下去,别人该说太子爷闲话了。”

她难得这么乖巧,慕容烈挑眉道:“孤不在意别人的话。”

“可是臣妾不希望自己成为太子殿下您的累赘。”穆慈笑着,低了低头,整个人多了一抹娇俏。

慕容烈闻言,眼角眉梢都是欢愉:“原来婉婉竟然这么甜,让孤尝尝——”

这一晚,床幔摇曳,烛火一夜未熄。

穆慈的灵魂就像是被分离成了两半,一半在身体里,极力地表演,一半漂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荒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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