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是我的错,我应该陪着你一起去普佛寺的。」
宁清晏歉意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我忆起那日大多半情景,浑身颤栗不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流寇想要洗劫寺庙,见你突然出现,以为是你富家小姐,索性一起打劫了。」
原来是这样。
「那你千万不要放过他们的,他们差点害死我们的孩……我的孩子呢?阿晏,我们的孩子……」我突然惊愕住,急忙去摸小腹。
虽然尚未显怀,什么也摸不到,可不知道怎么的,我脑子突然一空,片刻后嗡嗡作响,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侵蚀着。
「婉婉,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有。
就是现在这个没了。
我的心,犹如被人狠狠剜去一大块,绞痛得厉害。
眼泪,亦瞬时如断线的珍珠,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染湿了我的衣衫,也打湿了阿晏的衣衫。
他握着我的手,冰凉而颤抖。
「阿晏……」
我泣不成声,从未想过,我会就这么失了孩子。
我不善女工,却找来绣娘,一针一线学着,手指不知道扎破了多少个口子,才做出一件像样的小衣服。
我想,等孩子出生了,穿上娘亲亲手做的小衣服,那才是顶顶的幸福。
可现在,孩子就这么没了,我甚至都没来记得想一想他的名字……
我揪着阿晏的衣襟,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我心里团着一股浓烈的不安,总觉得,没了这个孩子,我和阿晏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我喝了药,昏昏沉沉睡下,却总是睡得不踏实,我能感觉到阿晏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有他在,我又莫名的安心。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的伤心难过不比我少,我尚且能酣畅淋漓的痛哭一场,可他堂堂摄政王却只能强忍着不说,还要安慰我。
我不能让我的阿晏再为我上伤身劳神了。
如此想着,紧绷着的神经,惶恐不安的心,渐渐消逝,我也渐渐沉睡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却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王?」
是阿晏的声音。
他很少这般愤怒的,他这是在和谁吵架?
我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下了床,顺着声音寻过去。
层层纱幔,叠叠荡荡,两道身影隐匿在其中,一左一右,剑拔弩张。
「婉婉是我的婉婉,陛下僭越了。」
我从宁清晏的声音里,听出了隐忍怒火,以及克制的杀意。
「呵。」
一道嗤笑声响起,我脚步顿了下来,是宁允辞。
我想起太后寿宴那日,他的种种行为,不想多生事端,便准备离开,可接下来的宁允辞的话,却让我狠狠怔楞住。
我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吃了御医开的药,也不见好。
急的宁清晏差点斩杀了御医。
御医说,我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
我的心病是孩子,可身体未愈,不能行夫妻之事,自然不会再有孩子。如此循环着,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御医知,阿晏知,我也知。
我心中一直存着疑惑,却又不敢在宁清晏面前表现出来,偶尔的沉默寡言,也当做是失去孩子的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宁清晏好像比我更想再要一个孩子。
自从御医说我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之后,他就总是缠着我,「婉婉,婉婉,再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如果我没听见他和宁允辞吵架,不知道他杀光尼姑庵却独软禁一个尼姑之前,不用他这么卑微无求我,我也想再生一个孩子。
孩子那么可爱,白白软软的一团,捧在怀里心都融化了。
可现在,我做不到,我总觉得宁清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